迟休垂睫:“没怎么。”
颁奖典礼结束后,韶谌突然忙了起来,一出差便又是半个月,到现在钥匙都还捏在迟休手里。
回答完,她发觉哪里不对,疑惑注视段以纯。
段以纯忍俊不禁:“别这么看我,随口一问。”
“因为听连依说,你现在和韶谌是邻居。”
“嗯。”
顿了顿,段以纯又问:“二环内?”
“嗯。”见段以纯思索的模样,迟休不禁好奇,“怎么?”
“没,就想起韶谌大学那会儿也在那边住过。”
迟休蹙眉:“他不是在隅桐读大学?”
段以纯意味深长地勾唇:“是。”
“但他守着朔柳大学,守了四年。”
“什么……意思?”
迟休只感觉莫名心颤,那个猜想在心里呼之欲出。
“大一那会儿,韶谌每周都跑朔柳来,说是跟我们聚聚,但以他的性子,我们肯定觉着蹊跷。”
“再后来,我发现他居然在二环内,也就是离朔柳大学不远的一小区里租了房子,他时不时会带我们过去玩儿。”
段以纯笑:“我那时还跟颜青他们打趣,说韶谌这人上了大学终于学会重情义,为了我们还专门租个房子在那儿空着。”
忽地,段以纯看向迟休。
“不曾想,原因另有其人。”
-
和段以纯道别,迟休打算搭公交回去。
坐在公交站旁的长椅上,迟休又犯了烟瘾,从包里翻出烟盒,点上一支。
脑海里段以纯的话音慢慢淡去。
那些年的疑虑似乎都有了答案。
大学时,迟休的日常除去画画以及陪郑连依逛街,便只有看书。
图书馆平时人不多,迟休会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上半天,或是画画,或是写作业,或是捧着书发呆。
大一那年春天的某个周末,迟休照常去图书馆偷闲。
翻了会儿书,她被春日暖阳晒出倦意,正打算放下书喝口水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离自己四排座位之远的一个背影。
莫名熟悉。
迟休没在意,喝完水继续看书。
渐渐地,她发现那人每周不定期会来一次,每次来都在固定座位上,没别的动作,就静静靠住椅背,留一个背影给她。
唯一一次。
那人侧过头,但以迟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半侧脸。
熟悉到让她心颤,可始终没敢上去确定想法。
顺其自然地,迟休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在对方没来的日子里抱起一丝期待。
除了图书馆。
大二那年情人节,迟休正待在宿舍里画画,同寝室的一女生取回快递,刚进门,另一女生倏忽兴奋。
“我去,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女生无奈耸肩:“什么啊,这是迟休的。”
众人看向迟休。
迟休茫然接过女生手里的大束白玫瑰,又茫然望着女生。
“刚才不说顺便帮你们也取快递吗,结果问迟休的东西时,人直接把这玫瑰花给我。”
迟休抱着花束,懵然几秒,试图寻找寄语卡片之类的东西,一无所获。
自那以后,每年情人节迟休除了收到同校男生的礼物,便是那束匿名送来的白玫瑰。
除了白玫瑰。
迟休二十岁生日,郑连依特地为她办了生日会,但面对卡座里闹腾的男女,迟休只觉心烦。
那年她刚学会抽烟,坐在沙发角落,拿出一支烟咬在唇边,却没点上。
旁边有男生看见,摁燃打火机递到迟休面前。
迟休抬眸看他几秒,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点上。
男生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聊起女士香烟种类以及品牌、味道之类,甚至拿出一盒烟要送给她,迟休漠然听着,不作反应。
她抽烟,但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单纯喜欢烟味里玫瑰的沁香,不是嗜烟如命,也不喜欢以这个作为话题闲扯。
没一会儿,迟休起身离开,独自返回学校。
经过快递寄放点,迟休倏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还没取。
报上名字和电话号码后,管理员却给她拿来两样东西。
迟休疑惑打量来源不明的盒子,上面确实标明她的名字和号码,但寄件人着实不认识。
拆开外包装,露出盒子透明的一角。
迟休脸色微怔。
盒子里装满被彩色糖纸包裹的千纸鹤糖。
一张纸片掉落。
迟休捡起查看,纸条上只有一排印刷的方块字――
抽什么烟,戒了,吃糖。
除了千纸鹤糖。
大四那年,迟休外出写生,还没离开学校多远,暴雨倾盆而下。
奔到一咖啡馆躲雨,落座,她望着窗外雨帘发呆。
郑连依有课,同寝室的几个女生或多或少都有事,也不好叫她们来接自己,迟休只得安静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