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意礼试探着,先从今天的问题说起。
“少昂生病了,不能来巴黎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荀朗的答案过于简单了,哪里像一个好好沟通的样子。
这加重了棠意礼的猜忌,她怒火上涌,克制着又问一遍。
“孩子病了,你不知道?”
“我在外面出差,已经离开北市快一个礼拜了,我走的时候少昂一切都好,这中间也没人告诉我他生病,我怎么会知道。”
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可能还有隐忍,好像有人在与他无理取闹。
棠意礼极度不满对方的态度,忍不住地冷笑:“你这么忙,看来是没时间陪孩子。”
荀朗:“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指控我?”
棠意礼早已不是小女孩。
只有小女孩才会在争吵里纠结,你对我是个什么态度、或者你倒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成熟女性的眼里,所有的争论都要出结果——要么达成我的目的,要么暂缓达成我的目的。
或早或晚,达成目的,才是终极奥义。
吵架吵事,而不是吵情绪。
“荀朗,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阻拦少昂与我接触,然后为争夺抚养权做打算,但距离离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你不能怪我猜疑你。”
第403章 谈离婚
“棠意礼,这就是你打电话来的原因。谈离婚。”
荀朗语气沉了几分,“少昂一直是长辈们在照顾,我确实不清楚情况,但我没有想阻拦你见孩子的意思。”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以后?”离婚以后不会阻止她见孩子?
棠意礼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离婚后,抚养权归你吗?”
“这不是我们最开始的约定吗?”荀朗反问。
棠意礼深吸一口气,“我生下孩子,你给我自由,这才是我们的约定,什么时候约定过离婚后孩子归你?”
电话里突然沉默。
棠意礼心口狂跳,她知道这么死扣文字,有强词夺理的嫌疑,可当初约定确实不够严谨,生孩子和养孩子的两码事,也没细分过。
现在,要离婚了,夫妻账面上哪怕是一块钱,也要讨论一下归属,何况是孩子。
棠意礼怕把荀朗的强硬逼出来,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在国外读书,确实带不了孩子,这两年可以让少昂跟着你,等到我回国之后,孩子有一半的时间跟我,你看这样行吗?”
她尽量把态度放低,做好商好量好妈妈。
但不知道哪里触及了荀朗的神经,他的声音冷静得过了头:“所以,你把离婚的事,已经都想得非常明白了。”
棠意礼的心口,有那么一个持续沉溺的瞬间,有道声音不停地催眠她:不要回头,快刀斩乱麻。
“是。”她说。
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坚定,她又补充:“如果你时间允许,我这几天就买机票回去……办手续。”
……
荀朗来新加坡出差,今天是第九天。
项目进展不太顺利,大家为分润比例吵得不可开交,不然也不至于让大老板亲自出马,这场会议是从昨晚九点谈到第二天上午,直到棠意礼打电话过来。
荀朗叫停了会议,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他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边,手撑玻璃,腕上的金属表带,反射着蔚蓝色水系的光泽。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新加坡河畔,白蓝色弧形的建筑,倒扣在水面上,像一头露背的鲸鱼,沉默而孤独。
电话挂断已经有几分钟了。
隔着百叶窗帘,陈开看见荀朗一个人站在那,似乎陷入了沉思里,等了好一会儿,他掂量时间,敲门进去。
“荀总,会议要开始了。”
荀朗头也没回,静默了片刻,说:“帮我订机票回北市。”
陈开有些诧异,“现在吗?”
“对,现在。”荀朗已经转身开始收敛办公桌上的文件和电脑。
陈开阻止:“咱们和这帮人艰苦对峙了一个多礼拜,就差最后临门一脚,老板你现在走,恐怕之前的成果都要保不住了。”
荀朗一直是意志坚定的人,下定决心的事,便是决定。
他说:“现在去拟合同,把最后这两个点的利益让给他们,签完,咱们今晚回北市。”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原本是和少昂见面的日子,棠意礼计划了一大堆,最后都变成泡影。
失落、沮丧、还有无奈,让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脚搭在皮榻上,腿上放着笔电,手指时不时点触几下。
航司网站她已经刷了上百遍,想搞一张回去离婚的机票,好像老天也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