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候机厅,空间豁然开朗,远行的旅客,摩肩接肘奔向各个方向,耳边广播双语播放着航班信息。
空气里回荡着一种漂泊感。
荀朗放缓脚步,穿梭在人流之中,一时有些烦闷,漫无目的地走到停车场入口,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陈秘书气喘吁吁追上来。
陈秘书将近五十岁的人,缓了好久,才说出第一句话。
“都怪我,不提丰唐集团好了,让你们父子都不能好好告个别。”
“陈叔,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我爸还是这种行事作风。”
陈秘书了然一笑,拍拍荀朗肩膀。
“我还要在北市呆几天,你开车了吗,送我回市区吧。”
纪南昀身旁的人,哪个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陈秘书这种,什么时候出行不是前呼后拥,哪里需要搭顺风车。
不过是有话要说罢了。
荀朗开着那辆老爷车,陈秘书坐副驾驶。
车子里的空调风不太制冷,只好把车窗摇下一个缝。高速上的风噪,呼呼作响,灰尘在狭窄的空间里乱飞。
陈秘书有点吃惊于这样的条件。
转瞬,他了然一笑。
“那位棠小姐,知道你是纪先生的儿子吗?”
荀朗开着车,目不斜视。
“我们不熟。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我懂,我懂。”陈秘书补充说,“我明白,你只是不希望棠小姐因为你的缘故被骚扰。”
“以陈叔你对我父亲的了解,他对我身边人所做的,只是骚扰吗?”
荀朗用极淡的目光,扫过陈秘书。
只是这一眼,就让混了半辈子商场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陈秘书无力地说道:“当年的事……是个意外。”
第22章 无关风月
当年那件事,是所有人心里的死结。
如果没有那件事,可能纪南昀父子,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境地,陈秘书自知,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解开这个结。
所以后半程,他索性不再开口。
一个小时后,荀朗把人送到金融街,华丽巍峨的大厦,拔地而起,最高的那一座,挂着“纪氏”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荀朗只是简单扫了一眼。
陈秘书下车前,语重心长地说:“纪先生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让你高兴而已。”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肯定不会让棠家知道你的身份。”
荀朗手撑方向盘,没说话,陈秘书弯身和他挥挥手,转身进了玻璃旋转门。
金融街的罚单抄得快,荀朗没多停留,启动车子,缓缓汇入车流。
荀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送完了陈秘书,他就一直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风景倒退,回忆如浪潮般,始终追赶在身后。
他要承认,父亲纪南昀是爱他的,可也不得不面对,有时候,爱是捆绑、是束缚、有时候也是令人窒息的。
……
棠意礼一上午的情绪,都沉浸在晕乎乎的喜悦中。
荀朗的短信,已经被她阅读了好几遍——你选餐厅,时间和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
这样的行文,有一种很男人的风骨,不磨叽,有事说事,谁也别浪费谁的时间。
棠意礼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荀朗的原因,也是基于这一点,他不玩花招,更没有什么海王式的情话,每一句话都是斩钉截铁的态度,以及,干净磊落的字面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荀朗不油腻。
今天是和荀朗的第一次约会,棠意礼心里有股热气鼓动着,牟足精神要好好表现自己,争取一次迷倒荀朗。
棠意礼坐在桌前梳妆,一个小时后,又从衣柜里捞出一票衣裙,挨个挂在床边欣赏比划。
最后,她选了条白色阔腿裤,搭配小高领工字背心,露出圆润的肩膀,收腰的设计将曲线勾勒得刚好,露出一双笔直大长腿。
棠意礼对镜中的自己,信心十足。
中午她甚至都没怎么吃午饭,就盼着太阳西斜,从早起等到下午,过于期待的心情,让人有点疲惫。
棠意礼忽然无力地靠在床边,等了一会,又忽然充满勇气。
反反复复三五次,终于到下午四点半。
棠意礼跳起来,挎上饼一样的斜挎包,转着车钥匙,出了门。
餐厅是她精挑细选的,价位中等,专吃海鲜烧烤的连锁店,这家店她以前来吃过,需要排队取号。
所以她早早过来,只为了占个位子。
棠意礼取上号,给荀朗发了地址,问他大概多久能到。
荀朗过了很久才回复:【路上遇到剐蹭,可能没办法赶过去了,你自己先吃吧。】
棠意礼瞬间泄气,那一刻,她整个人差点被沮丧的情绪给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