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过了,叫裴子阳!”
“哇,你动作太快了吧!难不成……是对人家有想法?”
裴子阳险些一个踉跄。
他听力极好,即便隔得有些远,还是听见了贺星然斩钉截铁那句回答——
“不可能!他好看归好看,但是我不喜欢小矮子。”
裴·小矮子·子阳回过头去,两个女孩怔愣的表情便映入眼帘。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凭借方才听到声音的方位,锁定了两个女孩之中靠左边的那个。
她应该就是“星然”了。
高挑的身躯裹在过分宽松的迷彩服里,腰带一扎,更显瘦削。
女孩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光滑,却并不白皙,是偏暗的巧克力色,有些像他喜欢的西方球星刻意美黑后的效果。
若不是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还放着光彩,她整个人几乎就是一根挂在岩壁上的又干又枯的藤蔓。
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又透着莫名的坚毅。
不等裴子阳说些什么,贺星然飞快拉起小伙伴的手,“愣着干嘛,跑啊!”
那之后,似乎是因为对方刻意的回避,裴子阳再也没在学校里遇见过贺星然。
但这个名字始终萦绕在他的生活中。
比如,他常听体育委员抱怨,他们班一整个篮球队,居然都打不过七班一个女生。
再比如,每次年级大考的名次表上,贺星然的名字也赫然排在前列。
又或者是,社团迎新活动那天,散打社被书画协会一个女生踢馆了,闹得沸沸扬扬。
裴子阳稍一打听,果然是贺星然。
后来,他们终于产生交集,是在那年冬天,初雪前的一个晚上。
晚自习放学后,裴子阳被一群小流氓堵在了巷子里。
贺星然手上拿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悠悠走进巷子的时候,裴子阳浑身都挂了彩。
蓝白相间的校服上,沾着污渍,还有血色。
贺星然挑了挑眉,吹着流氓似的口哨,“哟,小矮子,遇上麻烦了?”
几个真流氓把口哨吹得更响,上下打量着贺星然,笑得猥琐。
“啧,小姑娘身段和长相是差了点,但高中生嘛,好歹是个雏!”
“老大,人不可貌相啊,万一她和这小矮子有过一腿呢?”
“管他们有没有一腿,到嘴的肉,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裴子阳长这么大,哪里听过这样的荤话,一张脸涨得通红,着急地大喊,“贺星然,你别管我,快跑啊!”
贺星然不为所动。
她轻轻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了句,“你们真不认识我?”
几个小流氓也是刚出来混不久,齐齐看向领头的。
领头的右眼皮一跳,心里惴惴不安,脸上依然挂着坏笑,“你是哪个妈妈手底下的?说出来,哥哥我还能照顾照顾生意。”
“唉!”
贺星然长叹一声,咬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
“哪个妈妈……我不清楚。”贺星然耸了耸肩,道:“不过,我爸叫贺建业,有没有感觉很耳熟?”
“耳熟你妈呢!我管你爸……”
流氓头子还想再骂几句,顷刻间,天旋地转,已然是被贺星然一个过肩摔放倒。
然后,一脚踹到了墙边。
贺星然脸上终于有了怒意,“骂人不骂娘,不懂规矩?”
“艹!”
流氓头子受不了这气,伸手去掏钢管,却被小弟拦住。
小流氓凑过来扶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哥,上次我偷东西进局子,办案的那个条子,好像,好像就叫贺建业……”
“条子”两个字一出,几个流氓当即没了气势。
贺星然把钢管踢到一边,两手抱在胸前,“自首,或者被我打进去,自己选吧。”
“自首!”
“我们自首!”
意料之中的回答。
贺星然掏出手机,给老贺打电话报了情况和地址,便朝裴子阳走去。
“小矮子,你没事吧?”
裴子阳看着贺星然脸上轻佻的笑意,一时间分不清,贺星然是在关心他,还是在嘲讽他。
“喏,先擦擦。”
女孩伸出手,干净瘦削的掌心中,躺着一包粉色的纸巾,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让人如何也想象不到,刚刚也是这双手,轻而易举,就掀翻了他怎么也打不过的大个子。
“谢谢。”
裴子阳接过纸巾,勉为其难接受了小矮子这个称呼。
警车来得很快,几个小流氓被抓上一辆车,裴子阳则是坐上另一辆车,被送去医院检查。
离开前,他身后传来贺星然和父亲对话的声音。
“老贺,我可是帮你增加了业绩,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什么?你现在是个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不要整天仗着自己学过武术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