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冬下了车,什么也没说。
郑亦修定定地看向她,认真道:“言冬,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欠贺星然的,他要还。
可如果代价是牺牲言冬,他也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她,不让她陷入险境。
言冬没回头。
她想要并不是答案。
她不过是……在给自己的懦弱找一个借口。
而与此同时,垊岩以北的方向。
弯弯绕绕的山路上,一辆橄榄绿的出租车正小心翼翼地行驶着。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你们一定要保我平安啊!”
山路太绕,贺星然晕得厉害,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师傅,你别念了,跟个紧箍咒似的。”
“姑娘,我后悔了啊!”
出租车师傅盯着前方,目不转睛,“任你开价再高,我当时就不该接这个单,这几天的垊岩多危险呐,别人都是往外跑,你还非要去……”
贺星然是昨晚到的市里,垊岩这边一通车,她就立马高价叫了辆出租,往垊岩的方向来。
出租车刚拐过一个弯,便迎面遇上了一辆救护车。
山路窄而险,两车小心翼翼地错了车,出租车师傅又感叹起来,“看吧看吧,我就说危险吧!咱们后面指定是又出什么事故了。”
对于师傅出色的想象力,贺星然不敢苟同,“救护车没拉警笛,大概率只是运送物资。”
“这样啊……”出租车师傅半信半疑,“千万别出事儿,我待会儿还得回去呢!”
贺星然轻轻阖上眼,“师傅,我再加五百,请您别说话了行吗?”
“好嘞。”
这一路,师傅十分信守承诺,没有再说一个字。
贺星然下了车,直接进医院找到高主任。
骨科和康复科算是老搭档了,高主任自然认识贺星然,却没想到她和裴子阳也是旧识。
如今贺星然问起,高主任摇摇头,道:“你来晚一步,他已经转院了。”
贺星然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说不定早都不记得她了。
她深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道:“裴子阳的病情,您了解吗?”
高主任眼里带了几分遗憾,“我只能说,在他转院之前,下肢的感觉和运动功能依然没有恢复。”
就算裴子阳真是脊髓休克,休克的时间过长,也会影响预后。
贺星然攥紧了拳头,不愿接受。
高主任叹息着,又道:“郑亦修他们以为你走水路,怕你出意外,特地出门找你去了。”
贺星然漠然地点点头,“麻烦您给他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好在她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否则,连车费都没办法付。
郑亦修和言冬沿着河道两岸,一边走,一边喊着贺星然的名字。
被修路的工人当成神经病两个小时后,郑亦修接到了高主任的电话,告诉他们贺星然已经到医院了。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再次骑上小电驴回医院。
郑亦修和言冬赶回医院时,贺星然正借了县医院医生的工号,仔细查看裴子阳的病历。
她看着办公室外风尘仆仆的两人,关了电脑,朝郑亦修开口道——
“郑亦修,我们谈谈吧。”
第80章 终见裴子阳
“郑亦修。”贺星然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淡淡开口道:“当年我爸救的那个人,是你吧。”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是。”
郑亦修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换做以前,言冬没有搬进贺星然家时,他或许能够做到滴水不漏,直到贺星然主动去找寻当年的记录。
但现在,因为言冬,他和贺星然的接触比过去几年的总和还要频繁,不经意间,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而父亲的言传身教,让贺星然对线索尤为敏感。
“我看过裴子阳的CT和手术记录,如果你当时止血再快一点,神经减压就能再快一点,说不定……”
贺星然顿了顿,眸中染上悲哀的色彩,“郑亦修,你看,你其实根本帮不了我。”
郑亦修垂下眼眸,无力道:“抱歉,我尽力了。”
不论手术台那个人是不是贺星然所珍视的人,他都已经做到了能力之内的极限。
的确,在这件事上,他帮不了她。
“呵!”
贺星然别过头去,不再看他,“郑亦修,过去你为我做的那些,我向你道谢。”
“但今后,请你不要再为了弥补自己那可怜的愧疚,去做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事。”
“言冬大度,她没有吃醋胡闹!”
“我爸选择救你,也是他心中的责任使然!”
“可我不一样,我没那么高尚,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爸是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