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闷了下来,“嗯。”
“但是你去重新创作纪录片这件事情是不是忘了跟我讲?”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程晚有些厌恶现在排斥感很强的自己,其实正常家庭中孩子换行业也应当告知父母一声,但在李帷清这里,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得到的答案都只会是否定。
打压式教育下,似乎她得到的最好夸奖就是有次进了年纪前三,拿着红艳艳的奖状站到她妈妈面前时,得到的轻飘飘的一句,“还不错。”
还,不,错。
凑合。
类似的兴奋时刻总会被一盆凉水泼下来。
程晚有些应激了,她看了眼连接露台前的玻璃,看到周北洛隔着透明玻璃,半蹲在自己面前,指尖烟头泯灭,视线和她平视着。
黑压压的视线注视在脸上,程晚重新稳了稳心绪,大口呼吸了几声,抿唇冷冰冰地回她,“对。”
“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妈妈之前不是跟你见过吗?虽然现在家里集团解离了,但手下还有几家大小公司未来需要你帮衬,你怎么就不能像小洛一样,正经在公司里积累经验,将来——”
“因为我喜欢拍纪录片。”程晚攥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喜欢纪录片,这是我的梦想。”
虽然话筒不太清晰,但李帷清也察觉到了程晚现在的情绪,她向来会点完火就跑,现在还能轻松地点她情绪不稳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激动什么?”
“……”
程晚忽然想钻到周北洛怀里。
对面男生似乎有感应,灭了烟后呼啦一声推开推拉门,坐回到地毯上圈住她。
周北洛身上的烟草味依旧很浓,可能是被熏的,程晚眼睛有点疼,她感受到男生轻轻在拍她背,无声的安抚着,鼻子更酸。
“那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订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既然和好了,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
程晚从头到脚萌生处一股浓厚的无力感,她强压着胸腔想暴走的冲动,一字一句道,“老妈,如果有一天我订婚了只会因为我想结婚了,不是因为有人催我。”
“那你一直不想结,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吗?”
“对。”程晚斩钉截铁。
“你这孩子——”
“别逼我做选择,只为了满足你的掌控欲,我是独立的个体,妈妈我爱你,但我被这样对待很不舒服。”程晚逻辑清新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其实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但可能是天然的恐惧感一直压着她没出头。直到今天,周北洛真真切切守在旁边,抱着她的这一刻她才重新意识到。
自己是有人爱的。
没有强大内核的时候,人需要外界的爱来帮助自己自我承认,之前她以为自己天生享有的爱是母爱和父爱,于是很害怕被抛弃,用尽全力地讨好他们,扮演弱者。
可现在她的盔甲换了一个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支持,周北洛是她的信徒,有他浓烈不加掩饰地爱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就这样,我还有工作要忙,挂了。”通话结束的瞬间,程晚点开微信熟练把李帷清的微信切成免打扰。
“程晚。”
等她挂完电话周北洛才出声,男生脸上的笑坦诚又炽热,他弯唇,夸得声音很干净,
“你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所有人都敢于逃脱原生家庭的影响的,他的程早早好勇敢。
程晚被夸得猝不及防,刚要挺胸傲娇地应下这句夸,后脑勺忽然被狠狠扣住,周北洛唇贴上来,动作压根不跟人商量。
舌头被轻咬了下,程晚吃痛,轻轻哼了声又推他。
“难闻,你刚抽过烟……”
“臭的就是你。”周北洛推到她仰头,又去细细密密地吮她锁骨。
……
折腾到大半夜,程晚才被抱着去浴室清理干净,她困到意识模糊,只记得最后被抱着洗脸时,周北洛盯着她眼睛,忽然一时兴起的那句“不然我去割个狐狸眼?”
她瞬间就被吓醒了,连劝带威胁地把这个念头消下去才踏实睡着。
距离上次开诚布公地跟李帷清说完自己真实想法后,程晚感觉身体都轻了不少,她过了几天轻松时光,工作和周北洛两项事情来回切换,忙得不亦乐乎。
接到周琪娑的电话是在午餐后,周琪娑笑得轻松,显然也是被自己儿子在网上折腾出的著名恋爱脑事件逗笑,女人随便关切了两人感情近期状况,挂断电话后才小心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