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女官,也先愣了愣,见那画动了动,才是一惊,侧首低斥宫人赔礼谢罪。
宫人自是不忿,暗暗瞪了女官一眼,理了理裙裾,直直跪下,“娘娘恕罪。”
木香将绞下的指甲包好扔了。阮玉仪垂着眼眸,看了眼修整整齐的指甲,又不紧不慢端起茶盏,呷了口,待口中清苦的滋味弥漫开来,才缓声开口:
“没了?”
底下的宫人又憋出一句,“奴婢待会儿就将那被白姑娘拿去的衣裳给送回来。”
她深深地望着宫人,“你是这样与你们姑姑说的?”
她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无端叫宫人打了个寒颤。宫人垂了头去,这会儿才晓得惊惧起来。
一边的女官听出不对,揪着宫婢的耳朵,“好个小蹄子,你还有瞒的?”
宫婢吃痛地想去捂自己的耳朵,一面犟着不肯作声。
笑话。衣裳叫白画拿去了,她可以极轻省地将这责任推了,但衣裳之事,却是要她一人担责的。此事的发展全然脱离了她的预计。
“那件衣裳上的几个口子,你可认?”
闻言,她面上白了几分。
见她如此,女官也就明白了,也忙谢罪不迭,心下暗暗咒着这小宫婢,实在是会给她惹事。
阮玉仪思忖了下,道,“姑姑便罚两月月钱,她的就不必给了,直至还完这衣裳的价为止。”至于饭食之类,宫中自是会照给的,顶多是日子过得紧巴些。
女官领了命,欠身告退,临走时,脚步顿了顿,低声道,“娘娘能管得了我们这些底下人,却不见得管得了陛下,您且看那位今夜还来不来这长安宫。”
言罢,她举步离去。
阮玉仪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面上没有理会,眸底起了波澜,旋即又恢复平静。
先前还说好暂且信一次,她可不能半路又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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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领着那宫婢走出长安宫,见四下无人,张口便斥,怎样难听的,就捡怎样的说。
宫婢被训斥得面色通红,咬着牙忍了会儿,忽地打断道,“陛下若真宠爱她,怎会将下这禁足令,姑姑还这般帮着说话做什么?”
若有一天,长安宫也倒了,她攀上了慈宁宫,那时有得这老妖婆羡慕的。
闻言,女官却冷笑一声,“到底是小丫头,尚还嫩得厉害。你若要做这出头鸟,可别拽上我。”
长安宫如今虽说是禁足,但她们这些办事的,却还能自由出入,足见这位的情况与容嫔并不一致。
若要扳倒这位,还需得照太后娘娘所说,借着这个机会,多添把火才是。
且走且看罢。
女官骂得尽兴了,便快步往尚衣局的方位走去。
第247章 藏娇
夜幕垂垂,笼罩了整座巍峨皇城,只是有人居住的宫殿里,仍旧是灯火辉煌,几乎要映亮半边的天。
阮玉仪挑掉了内室的最后一盏烛灯,内室陷入一片昏黑。
她借着稀薄月光,摸索至床榻边。
时辰尚早,她也的确是还没有困意,但不论是打络子,抹骨牌还是旁的什么,她都有些兴致缺缺,只好尽早睡下,让自己少些胡思乱想。
正半跪于被褥之上,要拉开锦衾时,身后忽地传来打起软帘的动静,接着是沉稳的脚步,这显然不是木香。
她浸沐在黑暗中,没有回身,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姜怀央自身后将她拥住,嗓音被月光所浸润,显得分外柔和,“白日里做什么了,怎的今夜这般早就起了困意?”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后,似乎要将她融化。
她忽然觉得好委屈。
说不上来的委屈。
她转身,去拥住他,鼻尖抵在他肩颈处,所嗅见的尽是熟悉的幽香。她拱了拱脑袋,像是想将自己融进去才好的。
“怎么了?”他问。
她默了会儿,低低地答,“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姜怀央并未在意指称问题,一思忖,便猜中其中缘由,“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他捧着她的脸,要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月光分明很是微弱,落入她的眼眸中,却恍若上乘的东珠,光润灿烂。
她没作声,其实已是默认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安抚似的轻吻着,一面耳鬓厮磨,一面磨蹭着替她换上了外头穿的裙衫。他道,他带她出去散一散闷。
她有些羞于方才的失态,昏暗遮掩下的脸,已是满面飞红,因而分外配合。只是换好衣裳,她还是将心下疑惑问了出来,“可是臣妾正在禁足,怎能出宫?”
他嗓音轻缓,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那便悄悄的,不叫旁人知晓。”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的耳垂,将那处动得灼热,似乎连话语也带上了几分暧昧,仿佛他们是在做什么背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