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没刁难什么,只是平和的讨论这个问题而已,让大家思考思考也是好事,知道真正的地大物博,顺便认清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大唐,以及大唐周边接壤的一圈,世上还有很多国度,我们虽然是大国,但你知道遥远的地方,是否会有比我们大几倍的?知道得更多,才能对自我有更清楚的认识,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干些蠢事。”
“有比我们大很多的地方?不可能吧!”
“《山海经》你看过没?”
张泽易一歪脑袋:“啊?”
经过一阵思考,组织语言,殿内各位辩手准备回答。
天竺使者先发言:“普天之大,尔等皆为尘埃,尘世间的宽广,无法用脚步测量,而本应无边无际。”
天竺使者举例说明。
他曾经去过他们国家最南边,走到尽头,那里与天交际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头,为了知道海洋是否有尽头,使者乘船前行。
“海上的瑰丽壮阔,永生难忘,湛蓝的海水,璀璨的星辰,仿佛一伸手便可以摘下一颗。”
“你到达尽头了吗?”
天竺使者低头,念叨几句悼念的话语:“一同前行二十余人,最后只剩我一人,那夜狂风暴雨,船整个都翻了,侥幸抓住了一块板子,抱着那块浮板在海水飘荡了很久,我自己也不记得有多久,我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尘世……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只小渔船救了我。”
天竺使者没能达到海洋的尽头。
花了十一年,使者才返回天竺,得知自己的亲人已去世,后不久,他又往北边去,一路北上。
“北方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使者摇头:“我没能到达。一路向北,我走了十五年,最北边,寸草不生,极度寒冷。”
使者年纪也不小了,返回天竺途中遇见本国使团,就跟着来东边的大唐看看。
得知天竺使者的故事,众人觉得惊讶之余,唏嘘不已,多年漂泊在外,亲人已经去世,还能再次踏上未知的旅途,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拥有。
如果没有家,不一定是旅途,而只是流浪。
听完天竺使者的故事,原空师傅却说道:“我曾听我的师傅说道,世间一定会有尽头,倘若说没有,那只是没有去到,不仅是世间,时间也是会有尽头,如油尽灯枯。”
“既然没有去到,如何证明这是有尽头?”
大境使者跳出来反驳,天竺使者也是点头:“向南,我在海上漂泊了好几年,向北,我也走了十来年,耗费数年光阴,我都没有走到北方的尽头,如何证明北方是有尽头?又如何证明,南方没有尽头?”
原空师傅续道:“所谓天圆地方,天时,周而复始,土地,四平方稳……”
几方辩友开始辩论,由实际辩到内证,诸如什么不是幡动,不是风动,而是心动之类的辩证法,虽是深奥,却实在让人犯困。
柳微听得打瞌睡……忽然,那边就吵了起来。
柳微一个惊醒:“怎么了?”
张泽易跟她解释起来,大境和天竺使者是“行万里路”的实际派,没有去过那些地方的人,说服不了他们,而原空师傅实际没去过那么多地方,他通过阅读、交谈,得知不少,但不能拿出实际例子。
总而言之,我方辩手被双方辩手实力压制。
哪里会有几个人耗耗费几十年到处溜达,而且还正好在这大殿之上?
既然答不上,就承认见识短浅呗。
原空师傅如实道:“我确实是没去过那些地方,不过,我曾听一位小友说过,海之南,陆之北是什么样的情形,那里满是冰川。”
大境使者冒了一句:“你们大唐怎么都只是嘴上说得厉害?”
天竺使者附和——纸上谈兵。
佛教源于天竺,后有使者来前讲法等等,通过理论+实践的模式,大唐逐渐出现一些“崇拜者”,譬如唐某某就是其迷弟,随后有西天取经的故事。
面对对方的质疑,原空师傅有些着急,他看向角落里的柳微。
她当然知道那位“小友”是谁。
不就是她自己吗?
当初在天葵寺,跟原空师傅一阵瞎吹,她都不大记得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是吹得有板有眼,原空师傅露出了“崇拜”的目光——这个她记得。
看了眼外面天色,估摸着也不早了,她准备来个总结性发言。
“咳咳!”
故意咳嗽两声,却没能盖住大境使者的怒气。
大境使者急眼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天竺使者道:“你不要急,大唐不能能人辈出,怎么可能回答不了你我的问题?不过,要是连你的问题都得不到答案,那我只能带着我的问题去底蕴更加深厚的国度,或许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