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话有那么一点点口音,但好歹说的是官话。
基本是交流无碍。
点了两个热乎菜,来了几个店小二极力推荐的“烙子”,顺带着,送去了两大盆子水。
水,贵着。
想要洗澡——实在是奢侈。
暂时这样吧。
两人各自用一盆子,先洗脸,擦擦身子,再用那水洗脚。
瞅一眼那盆子里浑浊的水。
得了。
奢侈一把——晚上再洗一次。
刚放下帕子,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店小二送来了食物。
“飞烙子——”
“金黄酥脆的烙子咯,吃了一个还想着一个,金子吃不了,飞烙子少不了!”
耳畔像是响起了先前听过的吆喝声。
倒不是金黄。
确实是金灿灿的,看着十分讨喜,外面刷了一点点的油,有光泽,又不会觉得腻,一张烙饼有巴掌那么大,薄薄一层,盘子里堆放了六张。
拿起就往嘴里放。
不自觉的行为。
也不管里面会不会有蒙汗药。
入口微微发咸。
嚼几下,酥脆,绵柔,也有嚼劲儿。
吞进肚里。
嘴中回甜。
“好吃,趁热吃啊!”
招呼李砚快吃,她拿起筷子去捡菜。
前面点菜,点了好几个,店小二却说道:“客官,我家店的菜饭着实美味,既然你们不止住上这一日,不如一一细吃。”
店里的饭菜分量足——她不用一次性点五个菜。
三个足以。
一盘子飞烙,一盆子类似菜羹汤的菜,还有一碟杂菜烩肉。
盆子有她四五个拳头大,哪怕是一个壮汉,一人吃上这一盆,肚子里也是饱饱的,只不过不太经饿而已。
不。
其实是经饿的。
表面上看是绿绿的叶子,底下有像面疙瘩的东西,吃得来像面,口感不是很像,因为十分粗糙。
最后一道菜,即是名菜,也是梁州家常菜。
杂菜,就是现成有什么除肉以外的菜,往里放上一些,与肉一起搁大锅子里烩,再加上当地特有的一种酱料。
说不上好吃。
也说不上不好吃。
蛮特别的口味。
不知不觉,两人就光盘了。
“咦,你没咳了?”
“热乎。”
“你这毛病……真稀奇。”
屋子里真热乎。
都不想出去了。
睡觉的土炕底下被挖空,里面烧些柴火,整个屋子都带着热乎起来——当然咯,这要收费。
走了那么好些天,进来时只见到梁州的一角,对于外面再感兴趣,却抵不住热炕头的实在。
为了方便,更为了安全,他俩还是只要了一间屋子。
李砚悄悄红了耳根子。
她只求,李砚别再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从梁州到淮安,已经有很远一段距离,她要一个人回去,风险系数还是很高很高的,如果真是那样,她准备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叫花子。
应该安全……吧?
吃饱喝足,也睡好了。
翌日。
起了个早。
伸了个懒腰,喊上李砚上街去。
梁州城已经热闹起来了,因为他们有早市,城门口一带,附近的庄子或村上的农民,他们会带一些自己的农副产品来赶集,卖点东西,再买点东西,那些赶路的商旅,一向也是得起个大早。
除了早市,这里还有午市,就是在午后,热闹的地方在西边,多是正儿八经的商行。
没有宵禁,倒也没有晚市。
梁州天寒的时候,较多,冷的地方那就是昼短夜长,夜里温度低,还上哪儿溜达呢?
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
低头。
看看脚下的路。
只是普通的黄土地,被踩的踏踏实实,走起来带着泥沙,若是有马儿跑过,那半条街可能都染了颜色。
纵使如此,路是真的好走。
走哪儿都方便。
像是一个个“口”字,一个套了一个,那就成了“回”字。
再拓展开。
变成了“井”字。
李砚跟她说道:“从梁州到敦煌,步行,只需七日,乘车三日不到,即可达到。”
“那么快?”
“从梁州去大岭,关山,也要不了几日。”
“交通那么便利?”
“梁州附近的路,早在二十多年前,梁州县令亲自带头修缮。”
“哟?现在可还是那位县令?”
“正是。”
“怎么……没升迁啊?”
“梁州县令是郭家的人。”
“富阳郭家?”
“你也知道?”
“听说过,只是听说。”
四大家族的事儿,就别翻出来说了。
谁知道李砚实际上是哪一头的。
有些话,不能说。
“梁州一带的任命,朝廷的指令并不好使,好在,这位洋县令,倒是一位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