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用纸量也不算很大,买纸是要贵些,却不是无法承担,她也不想给文掌柜的表弟太大的压力。
近来,造纸一事小有进展。
她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让许安先自己折腾一下,按照他习得多年的法子。
没有限制时间。
目前就他一人“实验性操作”,倒也是能行了。
能成品出来之后,再安排人手,进行扩大规模的“复制”。
许安还是有两下子,在他的改良之下,造纸的流程得到简化提升,造纸的周期减少了四分之一,眼瞅着第一批纸就要出来了。
这节骨眼上纸坊却出事了。
“怎么回事?”
文掌柜语气凝重:“不知得罪了谁,放火。”
晾晒纸张的地方,被人放了一把火,亏得许安及时发现,扑灭了火,同时,正在晾晒的纸张全毁了。
提着灯笼看了一圈,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只是一个警告。
“警告?”
“既然能够进来,那人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放火,而不只是晾晒的地方。”
天色太暗。
她跟两人说好第二日来看,结果翌日一大早,再次得知一个坏消息。
浸泡池子给人动了手脚。
里面撒了不知名物体,导致这一池子的液体都不能再使用。
制造纸的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将原材料,如树皮、藤草等物,捣碎,放入一个特制的浸泡池子里,再次通过踩、摏等方式,让原材料泡软变成“纤维”一样的东西。
这个环节尤其重要。
她去的时候,许安堆在角落里,头埋在双膝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他身上的颓败感都飘到了她面前来。
“唉”一声。
她看了眼文掌柜,后者也跟着长叹一声。
“这事儿……”
她说出两个字来:“伏家。”
文掌柜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还能有谁?
淮安城内仅此一家造纸坊——伏家纸坊。
淮安可不是小城,书院有几间,书肆、文宝店应有尽有,按照文掌柜的了解,只是像他以前那样的翰墨斋,就有三四十家。
而大多数人的供纸,皆来自于伏家。
“从伏家纸坊拿一些,再偷偷掺杂些其他的卖。”
伏家纸坊的纸,纸品中上,但价钱却达到了较高的层次,水涨船高,商家们不得不卖得高价,可跟外地同类纸相比,价格却超出不少。
许多学子会托人从外地带纸回来。
如此一来,翰墨斋里卖出的纸量就少了,文掌柜就只能把价钱压到最低,只赚取最少的利润。
翰墨斋中,纸张业务并不赚钱,他靠卖自制的笔和帮人抄写,以维持生计。
也不用问——不能从其他地方拿纸?
呵呵。
这就是寡头的存在。
“我们要是从地方进纸,只怕是……根本就卖不了。东家,这事儿怨我,我还以为……”
文掌柜感到惭愧。
他以为柳微拿到应许开造纸坊的批文,伏家那边应该就没有问题。
实际上,造纸坊还没正式开起来,已经有人来捣乱。
她也没说其他,绕着造纸坊一周,走了几圈,却硬是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伏家的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前段时间,整修对面的淮安镖局时,顺带着翻修了造纸坊和印制堂,两边的外墙,统统加高,原本一人肩头的高度,提升到两米五,一般人根本别想翻进来。
既然不是翻进来的,那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造纸坊的大门可基本是紧闭着的。
“东家,咱们要不要暂时停下?”
“不停。文掌柜,你好好安慰许安,凡成大事,必经磨难,这点小事算什么呢?”
凑在文掌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下午的时候,厚着脸皮,她去请了李砚。
“明日启程。”
“我知道。你不是要瞧瞧造纸坊,我带你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哎哟。
李砚傲娇起来。
她赶紧压低声音:“造纸坊还好,印制堂真是机密,不能随便给人瞧去了,印制堂里的员工,那可是签了一辈子的契约。”
不想干这种事儿,但没办法,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里面干活的人还不多。
但他们都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人。
如此,他们才会“尽量”管好嘴。
李砚停在门口:“我不去造纸坊。”
“不去也成,那你帮我个忙。”
“我凭什么要帮你?”
“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你是蚂蚱,我不是。”
“你是人中龙凤,我是你身上的蚂蚱,大哥,可以吗?”
“那我能去印制堂吗?”
挤出一个笑容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