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亦善大人如果觉得我有何不妥,尽可以查证,然后将结果禀报陛下,沈某绝无怨言。”
沈留祯说罢,对着亦善将身子弯的更狠了些,宽大的袖子抬在身前,谦逊而潇洒。
亦善的脸色很明显的由最一开始的抵触,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浑身僵硬,侧着眼睛珠子看着沈留祯,好似不知道下一步做些什么反应比较好。
皇帝石余乌雷从一旁走了过来,走到了他们两个的中间,一边伸出一只手托起了沈留祯的胳膊,一边对着亦善说道:
“亦善,朕让你听他的调遣,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最近针对宋国的变故,他有一件大事要做,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可以当做是在协助他,等这件事情做完了之后,他会撤出来,你还是间者网的领头人。”
亦善刚刚听了沈留祯的话就已经动摇了。既然他说允许他监督,那就不怕他不忠。
而且皇帝也说了,是协助,那他和沈留祯就是平级,以后就不会太被动,防范起来也方便。
“臣遵旨!”亦善应声,这是他进来这么久,头一次用这么郑重的官方语气。
刚刚说的那些话,真是一点没有官场的影子。
乌雷看他应了,这件事就算是了了,随即点了点头,说:“具体做什么,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去吧。去吧。”
“是。”
“是。”
两个人先后应了声,就从殿内退了出来。
出了殿门之后,前头上早朝的人早已经退干净了,空旷的大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亦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先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留祯没有说话,反问道:“宋国朝堂之上,有咱们的人吗?”
亦善听了,气得从鼻孔里头出气,白了他一眼说:“没有。”
沈留祯审视般的看了亦善两眼,似乎在判断他这个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亦善翻了个白眼不愿意看他,他们又是第一次见,有些摸不准。
于是沈留祯只得吐了一口气出来,叹息般的说:
“那……就先从在宋国朝堂上安插自己人开始吧。”
……
……
魏宋边境,环山城外十里亭
谢元将马栓在了亭子外头,就坐在亭子里头看着远处魏国的方向发呆。
她知道沈留祯最近不会来。可是她怕有有什么意外情况,所以还是一个人前来看看。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怀真郡主,心中有些苦闷,想找一个人闲聊。
能跟谁说呢?除了沈留祯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托了怀真郡主的福,自从她做了驸马,不论是军营还是外头,都安生了。
再也没有人为了给她扯红线牵姻缘而去打听她的底细,找她的父母。
也再没有人怀疑她是个女郎。
即便是周免那曾看见她跟谢家人来往的,自从她当了驸马回来之后,他从前那种犹疑不定的怀疑也彻底没了。
毕竟,在外人眼睛里头看来,皇帝和郡主都不可能是眼瞎的,她要是一个女郎,在成为驸马的那一刻,也早就露了馅儿了。
如果没有露馅,那就有足有的理由相信,从前的那种种真的是个巧合,她谢元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谢元想到此处,低头整理了一下手里的马鞭,皱了皱眉头,又抬眼看着远处的山脉叹了口气。
其实按照道理说,怀真郡主对她那种奇奇怪怪的依恋,确实帮助她稳住了身份的疑团。她应该对还真郡主感激才是。
可是,她就是不开心,高兴不起来,又不能像沈留祯一样,不管心里头多么不高兴,面上一点表现不出来,该如何就如何,该笑还是笑。
怀真郡主的纠缠,让她觉得很烦躁,但是又无可奈何。
身处在这种无可奈何中的她,真的很好奇沈留祯是如何做到的。
他不论什么时候,都用一副演戏的、合适的面孔对着人的。
难道他就没有不想看见的人,对着人家就笑不出来的那种吗?
真的什么都能忍?……到底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元眼睛看着远处的路,真希望沈留祯能突然出现。然后她就一把将他拽过来,问一问他这个问题,让他教一教自己。
可是天上的太阳渐渐西斜,春天的天气,一见了暮色,就会刮风,会冷。
谢元坐在亭子里头终于呆不下了,也躲不过去了,这才出了亭子,牵了马匹过来翻身而上,往郡主那里赶去。
说好了的,今天该去郡主那里看她了。要是不去,想必又要大闹一番。
……
“你去哪儿了?”怀真郡主用眼尾斜着她问,“我今日派人去唤你,他们说你一个人出去了,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