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脸上笑容更甚。
就在他觉得对方像是已经妥协了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齐秋动了。
五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风声，扬起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扇在宁桑脸上。
搭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被甩飞，宁桑的脸庞陡然扭曲，脸颊一片潮红，瞬间变得煞白。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静谧，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面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思维一片混沌，怔怔地看着在面前挥过的手，瞬间让他感觉到无尽的耻辱。
“操你爹的臭聋子！你他妈的敢打我？！”宁桑不可置信地捂上肿起的侧脸。
齐秋闻言抬手摘下挂在耳朵上的助听器，慢悠悠装进校服口袋里。
“你操不着，我爹早他妈没了，”齐秋气场冷然，“还有，我他妈是聋子，打你两下怎么了？”
说完抬手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宁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打，还是个平时看起来逆来顺受的聋子。
他从小家境优渥，又是独生子，像众星捧月一样长大，就连父母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这辈子过得最苦的日子大概就是学生时代不得不住宿。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齐秋，平时连脏话都不说的乖学生竟然上来就甩巴掌。
宁桑有些后悔那一会儿为什么要答应齐秋来厕所的要求，他现在才怕了。
恐惧已经让他忘记了回击，只觉得对面的人陌生得可怕。
当他终于想起来反击的时候齐秋已经眼都不眨地甩了四五个巴掌。
宁桑的侧脸高高肿起，狰狞吓人。
“你他妈的敢打我，信不信我他妈让你明天就上不了学！”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复又抬起手来的男生，“我家上面有人！”
齐秋高高举起的手顿了顿，眼睛盯着宁桑的口型仿佛在分辨。
就在这时宁桑瞳孔一缩，抓紧机会抓握住齐秋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甩翻在墙壁上。
而就当他要趁机抬脚踹下去的时候，齐秋不仅没挣扎着爬起来，反而顺势蜷缩在了墙角和他冷冷对望。
“你上面有人，我上面可没人了。”
背后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人拍上了宁桑的肩膀。
宁桑被吓了一跳，踹下去的动作迟疑。
他猛地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人刚洗过手还在悠闲地甩着手上的水珠。
“李少爷，我劝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宁桑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个自己惹不起的男同学。
他和原佑盛玩得最好，自然也从他嘴里听到过别惹李疏衡的话，但是当初被打电话骂得狗血淋头的又不是他，当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况且李疏衡根本没必要多管这一茬事，洗完手当没看见回教室就好了，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呢？
李疏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木着脸和地上蜷着的齐秋对视。
齐秋听不见，不过在刚才摔下去的那一秒清楚地看到了厕所门口背对着他们洗手的李疏衡。
他确定他会帮自己。
缩在墙角的男生抬眼，先看到的是李疏衡侧脸上的一大块泛着紫的淤青。
李疏衡，也会被人打吗？
“小同学，这是我第二次帮你。”
身形修长的男生一字一句地说完，紧接着腿风呼啸，一脚将身前的宁桑踹翻在地。
动作凌厉得和当初踹原佑盛那一脚如出一辙。
“敢和我这么讲话，你算什么东西。”李疏衡垂眸睨着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宁桑。
宁桑脸颊高肿，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的响了很久。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惹到不能惹的人了，齐秋算不上多难缠，面前站着的才是活阎罗。
“他的画本子，还给他。”李疏衡说着，脸上依旧没表情。
“我…我给扔了……”宁桑没了底气，惊恐地望着他。
角落里的齐秋本来没什么反应，听到这话时突然睁大双眼。
“你扔哪儿了！”他控制不住地叫出来。
宁桑没想到一个画本子对于齐秋来说能有这么重要，竟然能为了拿回画本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楼下…垃圾桶……”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齐秋紧绷的情绪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濒临崩溃。
完了，全完了。
上课之前学校的校工就已经把楼下垃圾桶拖走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今天的事我希望我可以是一个正面角色，不然我不敢保证你以后是宁少，还是枪决犯的儿子。”李疏衡没正眼看宁桑，话却是对他说的。
赤裸裸的威胁暗示。
宁桑比谁都清楚家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愣怔点头。
原佑盛说的没错。
身后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更急促的踏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