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闭了一个多月的眼睛已经睁开,眼睫眨动,沉默无声。
“染染。”
他开口唤她。
一步步走过去。
她没动。
他坐到床沿,却见她已然红了眼梢:“路时遇,我动不了了,我是不是要残了?”
清软的声音里蕴着刚醒的沙哑。
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副求安慰的小表情很容易撞进心口柔软的位置。
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外面有很多专家,一定能治好,我陪着你。”
淡淡的语气,眼里都是平静无波。
“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隐隐的慌张盘踞满时染心头,她愣愣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心慌到快要跳出来,双手不自觉攥紧。
她一腔孤勇把严哲撞下去那刻,自己也没打算活。
针管很快回血。
针头错位。
他眼眸凝了凝,嗓音微沉:“时染,放松!”
她越攥越紧,只见血液倒逆针管的位置越来越高,路时遇按了呼叫玲,一双剑眉蹙起:“松手。”
在她看来,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奇怪极了,时染手心顿时失力,像个做错事挨训的孩子,漂亮的眼底无措极了。
手展开,手背很快肿起一片。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无措又知错般望着他。
专家就在门口,听到声音很快赶来替她重新换了一只手打点滴。
其中一个中年男医生戴着口罩,医者仁心,时染能感受到他的不悦:“时小姐,你昏迷一个多月刚刚醒来,建议静养,手背上已经这么多针孔,能不动就不要动。”
这次是真挨训了。
时染歉疚地望着医生:“对不起医生。”
路时遇淡淡开口:“麻烦医生了,我们会注意的。”
中年医生脸色在口罩下依然不大好,但生硬的口吻好了些:“倒也不是指责时小姐,扎针输液苦的是病人自己,时小姐刚醒,好好休息。”
路时遇送走医生。
他重新坐到她旁边,这次是她刚拔了针头的手边,不等他开口,时染又焦急不已地问:“你在生气对不对,怪我用生命的代价结束仇恨?”
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淌进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
路时遇垂眸,长长都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他只是静静睇着那只肿起止了血的手:“别多想,你能醒过来我很开心,好好养病,嗯?”
“……好。”
第434章 那好,都住主卧,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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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染真的有每天乖乖静养。
黎小星的婚礼取消了,理由是伴娘还在病床上,她要等伴娘。
路时遇就住在病房里,两张单人病床,一人一张,互不干涉。
他办公能在病房就在病房,工作从不避开她。
“路时遇我想看剧。”
他把遥控板递给她。
“路时遇,我要吃橙子。”
他连给递给她的橙子都是手剥好的。
“路时遇,我想亲你。”
他不管在做什么,哪怕捏着手机在打电话,都会俯身过去在她额头或鼻尖或脸颊再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永远的蜻蜓点水。
时间久了时染也会觉得委屈。
她状似无理取闹般质问过他:“你以前对着我明明怎么亲都亲不够!”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我自制力不好,你身体也没好,我们不可以剧烈运动。”
他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有求必应。
但她就是觉得路时遇还在生气,偏偏她不知道该怎么哄。
每次看到他在病房办公,什么话都只能默默把话咽回肚里,每每看到他眼窝下浅淡的乌青,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在医院昏迷一个多月,又住了三个多月,时染终于得以出院,但医生仍然建议以家里静养为主。
出院那天,黎小星、严忌、董玥扬、时雅姝、路章奕、戴执、陈筱珂能来的都来了。
时染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能活动如常出院,确实是个奇迹。
原来一贯的差运气,也有走狗屎运的时候。
时染回了长岛府,路章奕夫妇问她住1901还是1905,时染迟疑了两秒,就听到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响起。
“1901,她跟我住。”
时染自然不会拒绝。
她巴不得。
一行人吃过晚饭,路章奕夫妇要回江城,时雅姝临行前嘱咐路时遇:“阿遇,染染身体还没好全呢,你注意一些。”
时染俏脸一红。
路时遇倒是淡定应承下来。
路章奕夫妇走掉,路时遇将碗筷放进洗碗机,转身就开始整理她行李箱的衣物。
在医院住了太久,她的衣物都是他准备的。
路时遇的衣帽间很大,他的衣服不多,空位还挺多。望着在衣帽间忙碌的男人,时染忍不住上前帮忙,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