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温禾安能看到陆屿然的五官,全浸在曳动的烛火中,清癯绝俗,说不出的优越,眉峰,眼睛,鼻脊……和唇。
他唇形完美,色泽很淡,嘴角一压,一提,都会给人很重的倨傲和凉薄到无从接近的感觉。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
温禾安看了看,又在原地静了静,过了好一会,她喊他一声,低低的,要说什么悄悄话一样:“陆屿然。”
他排开一道竹简,朝她看过来。
或许是因为眯了一会,她脸颊透出点嫣红,桃羞杏让,眼神又专注又剔透,倒是没有怯场,但大概也是第一次,她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蜷着掌心,有一点腼腆,话从舌尖上递出来的时候好像过了一道弯,慢吞吞的:“……我可以,亲一亲你吗?”
四目相对。
陆屿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他瞳色深下去,捕捉到她瞥向自己唇瓣的视线,带着点大胆至极的馋意,一眼,两眼,每一眼都跟刮在骨头上一样,力道极轻,却勾出一种极重的情绪。
温禾安肯定是大胆的。
不管是在外,还是在他身上,她就是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实力。
陆屿然认了,他彻底撂下笔,将竹简从手边推开,知道今晚,这加急的公文是怎么也批不下去了。
至少此时此刻,温禾安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不行。
“可以。”
陆屿然脊骨往椅背上微抵,气息微乱,凛霜朔雪的气质消减下去,他朝她伸手,声线压得有些低:“过来。”
第64章
三月天,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窗外随风拂进一点潮热。
他们一个坐在书案后, 一个站在桌侧, 其实离得很近,温禾安看着陆屿然伸出的手,将手指贴在他的掌心中。
她体温偏热,他则常年冷得透骨,两种迥异的温度甫一交叠, 便自然滋长出别样的轻微麻意。
她手才搭上去,便被陆屿然倏的扣紧, 拽进自己胸膛里,前后退路霎时都被封死。
甘松香清冽, 绵长, 扑掠而来。
温禾安见他肩骨松懈下来,一副天生冷淡, 却又满含侵略性的样子, 他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擦了下唇,一掀眼, 唇色依旧极清,唯有呼吸里的灼热暴露了点东西:“要怎么亲。”
他仰了下颈,看似从容, 但更像无声的催促:“来。”
他说话的时候,温禾安看他看得很是专注认真,视线中带着期盼和新奇的柔软, 等他落下最后一个字,她指尖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先碾, 又抚,感受它静滞住,随后止不住滑动,像轻轻摁住了鸟类挣动的翅翼。
温禾安第一次从陆屿然脸上看见难耐的意动。
她倾身,含住了他的唇,满头青丝随着动作流动。
跟上次相比。
尤其温柔。
温柔到极致,软到极致,像熬出来的糖,也像一捧春水,一点滋味,就叫人心旌摇曳。
陆屿然从没陷入如此难以收场的处境过,她掌心是热的,唇和舌尖都带着燎人的温度,点哪,哪就起火。越纠缠,房间雪色气息就越浓,不过一刻,就已到暴雪弥天的程度。
温禾安侧了下身,双腮桃红,唇珠吮得水艳,跟他对视。
陆屿然没捱过两息。
他轻易将她捞起来,手上一提,一放,将她抵坐在书案上,气息完全透出来,凛冽,强势,压倒一切,他用清雪去拥簇她,眼仁乌黑深邃,看着她,问:“试一试?”
温禾安被勾得不自觉给回应,春夜,火烛烧得流淌,嫩芽和花枝的香沁进来,屋里一时春色欲流,难以收场。
她看着陆屿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焰火和渴求,他话语中带着询问,好似还留有余地,实则,真到这种份上,骨子里天生的强硬渗出来,多少带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温禾安很轻地喘了口气,见他箍着自己的手腕的力道收紧,眼睫一垂,感受着翻卷在一起,将要侵入自己神识中的气息,将下巴磕在他肩上,拉回一丝理智,拒绝得也很艰难:“你才用第八感没几天……不行。”
陆屿然的气息半点没退,浩瀚如江潮。
意思很是明显。
温禾安鬓边都沁出细密的汗,那种势均力敌,初春与凛冬出自本能缠得难舍难分的感觉太过美妙,对她的吸引力同样很大。她静了静,才启唇,声音闷闷的:“不想半夜让罗青山上来,他能跟我拼命。”
陆屿然皱眉,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后颈,每一下,都带着难言的意味,声音又低又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