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是啥,都没人说得清。
每次两人去厕所,都怕从旁人口中听到“大学生还要上厕所啊”这种话。
总而言之,火力集中在林叙身上,就没人关心林培会怎么样了。
好在很快就走到家门口了。
家门口原本积了一层雪,都被小舅和外公铲到边上了,现在是一年里最冷的季节,屋檐上挂着冰棱,林叙一进厨房,就见那只明显比去年胖了的白猫钻在灶膛里。
“它天天过来,今天家里有好吃的,它闻着味就来了。”
这只猫是邻居家的,其实是散养,日子和野猫无异。
农村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人都吃不饱,何况是猫?
就这几年,钻到林家灶膛里的猫都有好几只了,不知道前几只有没有挨过冬天。
“今年咱们家日子好过了点,猫也爱过来了,它吃不到什么好的,但总不至于饿死。”
那猫也不怕人,见到林叙和林培只是抬了抬脖子,又蹲回原位取暖去了。
“这天太冷了,你们学校就不能早点放假。”外婆抱怨道,“今天路上还能走,等明早结了冻,就走不了了。”
“学校肯定得考完试才放孩子回来,别说得跟故意的一样。”
锅里咕嘟咕嘟煮着鱼汤,是门口河里捞上来的鲫鱼,外婆丢了两块豆腐在鱼汤里,又放了点葱,鱼汤先给两人各舀了一碗。
“好喝。”
这年头的鱼都是野生的,不管鲫鱼还是黄辣丁都比几十年后好吃得多,不过外婆他们老一辈更爱吃花鲢,花鲢块头大,能现烧也能腌着吃,腌一大盆从过前吃到年后,鱼冻喝粥味道刚好。
喝完鱼汤,身上就暖了,再来一碗猪油拌饭,哪怕白米掺了高粱,吃起来也是喷香。
林叙和林培飞速扒完饭,又喝了一大碗鱼汤。
林叙注意到,厨房的木门重新修了一下,不像之前是关不紧的,木门上重新贴了孙悟空的画,画下面是“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的诗句。(注1)
墙角也都打扫过,虽然还是泥地,却看不到浮在表面的一层泥了。
今年红河村没有遭灾遭难,夏天雨水不多,温度比往年高些,却并不干,地里收成不错。
林叙和林培暑假没回来,外公和小舅他们日子过得很随意,以前家里事情多,两人不在家了,家里才有空腾出手来拾掇拾掇。
“给你们把桌子挪到西屋了,在后排冷,今年比去年还要冷。”
大屋宽敞些,当初造的时候,墙壁要比杂物间厚实得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叙两人看书的时候也不经常活动,就坐在那,一天下来脚都是冰的。
今年温度这么低,两人回家之前外公和小舅就商量好了,要给两人挪个学习的地方。
反正现在两人基本也不和赵海平钱鸿两人一起复习了。
回家第一天,两人自然是不会学习的。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四方桌前,专心致志听林叙被记者采访的实况。
“你回了那么多信吗?”林培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听林叙说,“那不是忙死了?”
郭萍凉凉看着他:“你的论文呢?”
林培嗑瓜子的节奏明显放缓了:“我写了,老师说明年就能上刊了。”
“我们数学专业和他们船舶不一样,我们的论文一般人看不懂的。”
听他这么说,郭萍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出门在外要谦虚。”
幸亏她没说“要相信群众的智慧”之类的话,不然林培心里会觉得很委屈。
他又没说错!
主要是数学这门学科,西方的发展确实要比国内快一些,从数学发展至今,留给人类解答的疑问就剩下那些,没有一道是简单的。
他们专业写论文,都是努力抠难题来解决。
至于那些在历史长河中留存下来的难题,就相当于喜马拉雅山的山顶,谁能攀到半山腰,就已经足够在数学史留名了。
不然陈景润和那篇报告文学怎么那么有名?因为陈景润研究的是哥德巴赫猜想!
念了海大的数学系之后,林培发现,就算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对于数学这门课,每个人的接受度是不同的,有人学得轻轻松松,有人学得相当痛苦。
他不属于那种特别轻松的,但也称不上特别辛苦。
但林培隐隐约约明白,他在数学上绝对是有天赋的,从大一入学到现在,他慢慢发现,努力在他们数学专业或许重要,但绝对没有天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