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无所谓道:“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江袖亭撇撇嘴,借着薄霁的力道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厅的空床上躺下。
撇眼看到薄霁手臂上的抓痕,他愧疚道:“对不起,你的手臂……”
“没事。”薄霁扯下衣袖盖住,表情寡淡,“不痛。”
相较于屁股针,打吊瓶江袖亭没那么怕,但还是没忍住抓住薄霁的手。
医生将针头上的盖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弯腰帮他戳针,“别那么紧张,这个没有屁股针疼。”
江袖亭小声吐槽,“没戳你,你当然不觉得疼了。”
“那是自然。”医生笑着说完,轻轻将针推进血管里,直到血液倒流,他扯开江袖亭小臂上绑着的塑胶管,把针固定好。
“躺着睡一觉吧,估计得两个小时才能输完。”叮嘱完,医生转身离开。
薄霁站在床边看着输液架上的药水,低头问江袖亭,“要喝水吗?”
江袖亭惊觉他还握着薄霁的手,尴尬地松开后,他窘得不好意思看薄霁,“要喝,麻烦你帮我接一下。”
薄霁蜷了蜷手指,转身去帮江袖亭接水。
江袖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猛然想起自己刚刚打针时的惨样,后知后觉羞红了脸。
好丢人,如果是邬南陪他来就好了。
薄霁回来就看到江袖亭捂着脸,他还以为江袖亭又不舒服,连忙询问,“头又痛了?”
江袖亭缓慢地把手往下挪,先露出一双因为哭太久而红肿的眼睛,“我刚刚好丢人。”
闻言,薄霁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没事,不丢人,我也怕打针。”
江袖亭满脸惊讶,“真的?”
他还以为薄霁什么都不怕呢。
薄霁点点头,弯腰把一次性水杯递到江袖亭唇边,“喝点水,你的嘴巴很干。”
江袖亭下意识舔舔唇,张嘴含住杯口喝了几口水。
他咂咂嘴嘟着嘴问薄霁,“现在不干了吧?”
薄霁定定地盯着他没有血色的唇走神,江袖亭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自言自语道:“还是很干吗?那我再喝一口吧。”
说完他凑过去又喝了一口水,薄霁总算回神,耳根连着后脖颈烧起一片潮热,他表情不自在道:“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刚起身准备离开,江袖亭突然抓住他的手,带着汗意的掌心湿乎乎的冒着热气,薄霁感觉胳膊上的皮肤都快被烧坏了。
江袖亭略微颤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不饿,你在这儿陪我吧,我一个人害怕。”
薄霁深吸一口气,捏着水杯的手暗暗使劲,开口却一如既往的冷淡,“好。”
江袖亭松开他的手,闭着眼睛嘟囔:“我想睡一觉,你不能走,要在这儿陪着我。”
看着他因为生病而变得憔悴的脸,薄霁心软道:“好,不走。”
江袖亭满足地勾勾唇,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薄霁看着他额头冒出的晶莹汗珠,从旁边的柜子上抽了张纸帮江袖亭擦。
江袖亭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薄霁试探地握住他的手。
手真的很小,但很漂亮,握着软软的,手心一点茧子都没有。
——
江袖亭睡昏天地暗,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出了太多汗,身上黏糊糊的,他不舒服地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他怔愣一秒,突然想起来他现在在卫生院。
薄霁不在,江袖亭视线在大厅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吧。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却控制不住地失落。
明明说好在这儿陪他的,骗子。
他抬头,正好看到最后一瓶药马上打完,刚想喊一声就看到薄霁领着医生过来。
江袖亭愣住,目光紧紧盯着薄霁,眸底迅速腾起欣喜。
他没走,只是去喊医生了。
医生温热的手心碰了一下他冰凉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烧了,给你开了点药,记得按时吃,注意忌口,酸冷食物不许吃,海鲜和其他腥味重的也少吃,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就医。”
江袖亭没听清医生在说什么,他神情专注地看着薄霁,语气莫名委屈,“我以为你走了。”
“走什么啊,他恨不得抱着你。”医生小声吐槽完,干脆利落地帮他拔了针。
突如其来的刺痛拉回江袖亭的思绪,他伸手按住针眼坐起来。
薄霁自然地弯腰蹲在地上想帮他穿鞋,江袖亭不自在地缩了缩脚,“等会儿我自己穿也可以的。”
薄霁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抬头问他,“要我背你吗?”
江袖亭一愣,身体先大脑做出反应,点了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