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袖亭乍一听,还以为他又生气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薄霁会突然停下,早知道就走慢点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叹,“我没生气。”
“嗯?”江袖亭手还捂着额头,茫然地抬头看着薄霁,眸底蓄起一层淡淡的水汽,似乎马上就能哭出来。
其实他就是被撞疼了而已,不是真的想哭。
薄霁握紧拳头又松开,循环了几次才压抑住想伸手揉揉江袖亭的冲动,但这动作看在江袖亭眼里,活脱脱就是在强压怒气。
俩人身高差加上光线太暗,江袖亭抬眼只能看到薄霁冷硬的下颌线,乍一看不就是生气了吗,于是他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好好走路不撞你了。”
“我没生气。”薄霁语气放软,弯着腰跟江袖亭对视,“手拿开我看看。”
江袖亭愣愣地看着薄霁的眼睛,乖乖把手拿开,“哦,好。”
凑近看,薄霁的眼睛真漂亮,墨黑的瞳孔中都是他和路灯的倒影,像星星撒进大海。
如果不是凑近看,江袖亭都不知道薄霁还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眼神。
他目光紧盯着薄霁,小声嘟囔:“明明一点也不凶。”
薄霁伸了一半的手倏地收回,眸底的温柔荡然无存,他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和江袖亭拉开距离,表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没肿。”
江袖亭愣愣地看着他,一副没回神的模样。
薄霁视线落在远处,喉结滚动挤出两个字,“额头。”
江袖亭后知后觉地往额头上拍了一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得故作坚强,“没事,不疼。”
薄霁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江袖亭嘀嘀咕咕地跟在他身后,薄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心情难得放松。
江袖亭走着走着突然想起薄霁吃完前说他有事儿,他小跑到薄霁面前站定,喘着粗气说,“你真的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别耽误你正事儿。”
“骗你的。”薄霁认命般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儿。”
“骗我做什么?”江袖亭满脸不解,“你是不想跟我吃饭吗?”
薄霁没说话,算是默认。
江袖亭眉头微微拧着,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不想跟我吃饭?”
薄霁抿着唇,脸色冷冷的。
江袖亭继续逼问,“跟我吃饭不开心吗?”
薄霁语气淡淡道:“不是。”
“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饭?”江袖亭自顾自道:“我是因为想谢谢你才请你吃饭的,我让你感到有压力或者不自在了吗?”
由于太想知道薄霁是不是讨厌他才这样,所以显得江袖亭有些咄咄逼人。
他自己也意识到,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小了一个度,“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当朋友……”
“没有,也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薄霁强忍住揉揉江袖亭头的冲动,垂在身侧的手半握成拳,“我们不是朋友了吗?所以不用什么事都道谢。”
江袖亭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撞进薄霁那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眸子。
他不确定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薄霁垂眸和他对视,眸光微动,“不是吗?”
江袖亭立马点头,眼睛亮亮的,“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
“嗯,现在回宿舍吧。”薄霁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一步,回头催他,“走了朋友。”
“来了。”江袖亭肉眼可见地开心,眼睛弯成月牙状,甚至不自觉蹦了两下。
薄霁转身往前走,唇角勾起一抹明显的笑容。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被路灯拉长,影子偶尔交叠偶尔分开,说不出的亲昵。
因为薄霁说他们已经是朋友,江袖亭高兴得整宿没睡着,甚至畅想以后他要怎么跟薄霁相处。
但天不遂人愿,接下来将近两周,薄霁都很忙,除了有课的时候能见面之外,他几乎没和薄霁说上几句话。
他听说薄霁在外面做兼职,还是三份,所以薄霁每天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宿舍门刚开薄霁就走了。
江袖亭有些担心薄霁,怕他身体吃不消,但他和薄霁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只能白担心。
彼时他正跟邬南在咖啡厅吹着空调悠闲地喝着下午茶,想到薄霁,江袖亭没忍住叹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邬南把手机盖在桌上,拧眉看着他,“祖宗,你今天怎么老唉声叹气的?”
江袖亭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邬南,你知道薄霁在哪儿做兼职吗?”
邬南闻言,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有些无语道:“不知道,干嘛,你不会想跟他一起去做兼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