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不再废话,无视了隐隐作痛的胃,披上大衣,捞起被子上的手机就走。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凌晨四点。
人最容易精神涣散的时候。
温楚淮抹了一把酸涩的眼睛,晃了晃混沌的头脑,不放心还是从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咖啡提提神。
到了医院看了情况,果然不出所料,人是被一辆重型卡车直接撞飞的,落地在十米开外,抬人回来的担架上全是血不说,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有心脏了。
“温……温老师……”小医生腿肚子都打颤,望着血丝乎拉连五官都扭曲成一团的伤者,声音发抖,“这……这整个头都爆浆了吧……麻醉都不一定扛得住,看这样子肯定得死在手术台上,咱们科室……又得写报告……”
温楚淮从口袋里又掰了两粒胃药,塞进嘴里,鞠一捧消毒间的自来水就着吞了,“不管结果怎么样,人既然送来了,先手术。”
“哦……”
几人跟着温楚淮进了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很快亮了起来。
一场手术,温楚淮站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各种针剂齐齐上阵,甚至一度用上了电击,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次,才总算在最后关头稳住了心率。
缝上最后一针,温楚淮的腿都在发抖。
“成功了!成功了!”
“这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祖坟上冒青烟了!”
“温主任不愧是温主任,没有他抢不回来的人!”
整个手术室里欢欣鼓舞,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温楚淮弯下腰,撑住了面前的仪器,暗影那边的手不动声色地捂住胃。
“温老师……”助理医师扶住了他,“您没事吧?”
“没事。”
温楚淮摇摇头,藏在口罩下面的牙咬了几次,撑直脊背,拒绝了助理的搀扶,走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家属佝偻着身子,已经哭成了泪人,见到温楚淮出来就迎上去,眼巴巴地瞧着温楚淮。
“患者颅脑损伤严重,颅骨已经完全碎裂了,”温楚淮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拼好了颅骨,但是……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患者能不能坚持下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识,即使活下来,也有可能是脑死亡……”
“不可能……不可能!”家属怔忪了几秒,突然激动起来,嘶叫着推开温楚淮,“我儿子这么年轻!我儿子不会有事的!!你是个庸医!叫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来!”
第2章 知道他有多痛快吗
温楚淮刚刚站了二十个小时,双腿都是麻木的,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推。退了两步,堪堪扶住身后的墙站稳,两膝像是被砸进了钉子,刺骨的疼让他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家属请冷静,”旁边的助手看不过去,拦住了还要动手的家属,“温主任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换成别人,您儿子就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了!现在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我不管!”家属干脆屁股往地上一拍,指着温楚淮又哭又叫,“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儿子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被你们医院治死了!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助理头大,“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医生就应该治病救人的!”头发斑白的老太太两腿叉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子呦,你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手术室门口好不热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家属见有人来,哭的更带劲了。
温楚淮缓了缓浑身的酸痛,长时间没进食的胃也隐隐有了造反的趋势,一时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痛。
“小林,你跟ICU那边对接一下,这种情况不能直接转普通病房。”
“好,那温老师赶紧回去休息,您脸色不太好。”
“嗯。”温楚淮点点头,又转头告知家属,“ICU那边的费用很高,您这边考虑究竟需不需要,早做决断。”
他说完就准备走。
身后老太太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冲破了助理医师的阻拦,朝温楚淮撕扯过来,“你别走!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温老师!”
“主任!”
巨大的惯性将温楚淮扑的一个趔趄。
眼前一花,却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接住他的人一身笔挺合身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暗红色的领带,浑身有一股悠远醇厚的沉香气息。
是傅知越。
“冷静一点,”傅知越扶着温楚淮的手臂,没有松手,蹙眉对家属道,“您儿子的伤来自于交通事故,和医生没关系。您既然委托了我来处理这次的纠纷,就不要擅自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