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知越只是望着他。
他避开了刚刚握住的手肘,不容置疑地攥住了温楚淮的手臂,红着眼眶去扯温楚淮的袖子。
“傅知越!”
温楚淮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傅知越还是这样。
“你他妈给我放开!”
“给我滚出去!”
温楚淮抗拒,下手也不轻,傅知越就默默挨着,一步一步把温楚淮逼到死角。
“哥,你跟我说你怎么了……”
“什么都没……”
“嗤——”
袖子从袖口被撕成了两半。
傅知越用蛮力扯开了粉饰太平的衣料,那一大片青紫就暴露在傅知越眼前。
真的很大一片。
大到温楚淮伸手去捂,还是会有淡青色从边缘露出来。
“傅知越!”
温楚淮连名带姓,三个字咬牙切齿。
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纯善的狗崽子。
“滚出去……”
可傅知越不滚。
他去拽温楚淮的手。
温楚淮本就不剩多少力气,被他缠了这么久,傅知越很轻易就拽开了。
青紫在冷白的手臂上格外吓人。
“哥……”傅知越愣愣的,对着那一块,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怎么会这样的?”
温楚淮眼帘垂落,“没事,常规体检,抽了个血。”
“你骗我。”
“……”
“你以前体检不会弄成这样的。”
“……”温楚淮想,长大了的傅知越,不如上学时候好骗了,“抽血的真空管有点问题,多抽了一点。”
往往就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拆穿。
真空管的确有问题,针扎进去,半天管子里没动静,吓得护士以为温楚淮血稠到抽不出来,又换了个人来接手。
后来怀疑可能是管子出了问题,把针拔出来的那一刹那,血都往外呲,下雨一样落了一桌子,吓得护士连连给温楚淮道歉。
可抽的多不是这个原因。
但傅知越没察觉。
他毕竟不是这个专业的,这么少见的情况他不懂。
“那、那你包里那张……”
“医院内部人的检查单,”温楚淮很平静地扯谎,“跟你们外面来体检的不太一样。”
“可是……”傅知越困惑,“你们医院原来内部人体检都是直接上传电脑的,你从来不打印纸质的往家里带……”
“嗯,医院制度改了。”
“……”
温楚淮就这么平心静气地回答了傅知越所有的问题,末了还要反问傅知越一句,“还有疑问吗?”
问得傅知越讷讷的,把撕成两半的袖子盖在温楚淮手臂上,“对、对不起,我以为……”
“别总多想。”
温楚淮丢下这四个字,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他捡起地上的公文包,准备拎回卧室之际,听见傅知越在他身后,小声跟他确认,“哥……我还能留下吗?”
第89章 新年快乐
傅知越还是留下了。
尽管是睡在客卧。
和温楚淮一墙之隔。
大年初一温楚淮值班,傅知越就在家里布置。
洒金的对联贴上,红艳艳的福字挂在客厅正中央,每扇窗户上都贴了各不相同的窗花。
茶几上摆设一样的果盘装上了瓜果和喜糖,冰箱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之前被砸的空落落的博古架,傅知越买了些古玩之类的填上,眼下看起来也琳琅满目。
就连大黄也穿上了刚到的舞狮服,摇头晃脑在家里跑来跑去,看着都喜庆。
温楚淮下班回家,看见喜气洋洋的室内陈设,明显怔了一下。
甚至不苟言笑的人,拉开门,还退回去看了一下门牌号。
傅知越大逆不道地想,真可爱。
只是“可爱”这样的词,肯定不能说出来。
爹要脸。
傅知越拉着他进屋,神神秘秘地,从卧室里背着手出来,到温楚淮面前,掏出一个红包来。
“哥,”傅知越笑,“新年快乐。”
温楚淮瞥了他一眼,红包没收。
收红包是小孩子做的事,爹不是小孩子。
但是他回了卧室,没多长时间,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跟傅知越不一样图案的红包。
“压岁钱。”温楚淮说。
爹从来只有给别人发红包的份儿。
为了不厚此薄彼,甚至连大黄都有一个。
发完了红包,温楚淮进厨房准备做饭,看见已经备好的菜,还有点不太适应。
傅知越站在厨房门口,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找人做好了送来的,你上了一天班,就别做饭了。”
有的时候,傅知越擅长的叫做“钞能力”。
温楚淮蹙了蹙眉,但可能是上班真的累了,也没多说什么。
年初三,傅知越带温楚淮去吃了那家烤羊腿,巨大一个,上面裹着厚厚的孜然,羊肉散发着醇厚的香气,羊油在表皮冒着细微的泡泡,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