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固执的再次握紧那手腕,黑眸阴鸷沉沉:“魏云珠。”
“你敢去找他,我玩儿死你。”
魏云珠听了这话,条件反射颤了颤,可还是扯出一副寡淡薄情的笑:“就是死,我也不愿意再同你纠缠。”
裴寂终于松开了手,他嘴角的笑甚至有些扭曲,叫人读不懂:“好,以后再管你的事,我不是人。”
男人离开后,魏云珠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永安巷一处角落缓了好久,将衣裙拾掇妥帖,直到念霜过来。
“郡主,要不今日就算了,咱们还是回宫吧。”
魏云珠吸了几口气,郑重其事:“走吧。”
由顾府管家引着,魏云珠穿过了前院,向正厅走去。
顾府很大,完全不似首辅府那样金碧辉煌,珠围翠绕,瞧着是书香门第的简朴大气,可这其中又散发出庄重之气,看来这里的每一处横梁,都采用上好的木料,恐怕比那些金银浮雕的造价,也是过犹之而无不及。
等跨入顾延翊的房间,四周都是些浓重的草药味,墙上挂着的书画字句,处处彰显儒雅风流。
忽而,连续不断的低咳声传来,魏云珠便立刻上前,这次顾延翊可伤的不轻,听旁人说,半条命都险些没了。
“顾哥哥,你没事吧?”
躺在病榻上的顾延翊,见到少女的身影,以及那关切的声音,眸子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由下人搀扶着艰难起身。
“郡主……”突然,又是几声压抑的低咳。
魏云珠有些伤情道:“顾哥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顾延翊却笑得温柔,他摇了摇头:“只是呛了些水而已,昏沉了这几日,见到郡主,就好多了。”
魏云珠声音低低的,郑重其事:“若不是我,他……他怎么会三番两次……”
顾延翊却截了她的话头:“郡主,你莫要自责,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可回府后,我仔细回想那日的情景,仍然是后怕不已。”
“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而是怕郡主出事,那日你跳下河亲自救我,此举实在是太危险,若是连你也遭遇危险,我一定会后悔终生。”
“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等情况,郡主千万不可再冲动,否则,我就算万死也不会心安。”
说完,他因为太过激动,甚至剧烈的咳嗽起来,久久无法平息。
魏云珠微微皱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病的这样厉害,可却依然温润诚恳,处处为别人着想。
见他如此,顾延翊还温声安慰她:“郡主不必挂怀,再养几日也便好全了,不打紧的。”
他越是如此,魏云珠就越是愧疚。
她低下头,自责极了:“对不起……”
她在半路上,原本还思索着该如何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现下几度启唇,瞧见他虚弱苍白的模样,又深深无从开口,想好的腹稿,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郡主愿意舍身相救,我已经很感动了。”说到这儿,顾延翊下意识握住了少女的手。
魏云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手,张了张嘴,那些就卡在喉咙眼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末了,她想着,缓一缓吧,等他把病养好了,再告诉他。
“顾哥哥,我出宫已经太长时间了,该回宫了,你且好好养病。”
顾延翊没有阻拦,只是柔声道:“好。”
他瞧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眼神里的情绪,由病气转化为莫辨的光影。
仆从此时端过来一碗汤药:“公子,该喝药了。”
顾延翊微微直起身子,抬了抬手:“端下去吧,不需要了。”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对着顾延翊道:“大人,不好了,贺先知死了。”
顾延翊神色未变,立刻起身,走至桌案:“人现在在哪?”
“在他自己的府上,刑部的人已经去过了,说是在房梁上自缢而亡。”
顾延翊点了点头,他决定赴约的那一刻,贺先知就已经是弃子了,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侍卫似乎有些为难:“可……可……”
顾延翊皱了皱眉,沉声道:“到底怎么了?”
“本来刑部已经结案了,可不知为何,都察院的人横叉一脚,硬是闯进了贺府,结、结果在地窖里发现了大批官银,他们现在已经着手清查贺先知手头的账目了。”
顾延翊眼神一凛,看来裴寂不仅铁了心要铲除贺先知,还要利用此次的事件把他的老底儿给掀出来。
欺人太甚!
思及此,他提笔润墨,书信一封,折好后便交给侍卫:“八百里加急办理,交给户部尚书卢显林大人,记住,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