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义潮正站在城头上,陡然见到李好问等三人凭空出现,吃了一惊,才想起李好问的官职是“诡务司丞”,行事当得起这个“诡”字。
敦煌原本是个小小的镇所,几番扩建之后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城内大约连军民在一起,共有几万居民。但城墙也不过是夯土筑成的,丈五高,城门处建着一座简易的箭楼,不算是什么雄关坚城。
随着脚步声响起,另外一行人也跟着冲上了城墙。这是张淮深听到钟声示警,带着秋宇等人赶到了城墙上。
“李司丞已经看到了?”张义潮一指面前黑压压扑来的无首民浪潮。这些无首民大约有万人,人人手持盾牌与利斧,徒步向前。他们并没有严格的军阵规制,只是三三两两地沿着城外的官道而行,似乎并未露出明显要攻城的意思。
“我看到了。”李好问斟酌着问,“这些无首民可曾表现出敌意?”
张义潮随手一指,指向远处官道旁。在那里,泊着好几只骆驼,骆驼背上还驼着好些货物,但是原本该牵着骆驼,或是坐在骆驼上的行商,此刻都不见去向。附近地面上可见明显的血迹。
“刚才这些无首民斩杀了那整只商队的人。”张义潮言简意赅地说。
李好问吃惊不已,连忙道:“我刚从洪辩大师那里来,在那里的所见所闻令我相信,这些无首民可能都是由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变的,本不该有如此大的杀意才对。”
“李司丞请看,”张义潮却伸手指向无首民万人队最后跟着的几个,“你看那几个身穿羌人服饰的,就是那刚刚被斩杀的商队中人……”
李好问哪里分得出什么是羌人服饰,但能看得出那几人的衣着与众不同。他们穿着彩色毛线织的袍子,此刻袍子上还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他们手中所拿的,也并不是盾牌和巨斧,而是商队护卫们常用的短刀,还有一个拿弓的。
但这几人此刻都已经和其他无首民一模一样,没有头,但袒露着上半身,以此将“眼睛”和“嘴巴”露出来。
“刚才我们眼睁睁看着这些行商模样的人被砍掉了脑袋。我们都以为他们活不了了,但是没过多久就都爬了起来,成了这副样子。”
“雾草!”听了张义潮的解释,李好问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这难道是什么新品种的丧尸吗?
但凡被无首民砍掉脑袋,就会变成无首民,然后再将手中的兵刃挥向其他人的脖颈,创造更多的无首民。
李好问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向秋宇问道:“秋郎中在城中察访,以你估算,城中大约有多少个无首民?”
秋宇答道:“很多人见过,我们估计在城中活动的无首民少说也有几十人。”
“这么多?”李好问刚想说句什么,忽听城墙下传来两声惨叫。
众人一时间顾不上墙外的敌人,都一个箭步赶到城墙另一边,俯身望向城内。
只见守着城门的两个河西兵被突然冲出的两个无首民砍去了脑袋。倒在血泊中的无首尸身只是安静了片刻,忽然手脚抖动,随后又恢复了知觉,伸手将胸前的衣裳扒开,露出新长出的“双眼”和“嘴”。
这样一来,城墙下的无首民顿时从两人增加到了四人。这四人各执兵刃,一起冲向从内关上的沉重城门,试图将城门打开,放外面的无首民进来。
若是让他们成功,以这些无首民“传染”的速度,只怕不消多久,整座敦煌城就会变成一座“无首民”之城。
李好问顿时提气喝道:“秋宇,叶小楼!”
秋宇与叶小楼没有半点异议,各自上前一步。
而张义潮也同时点将:“张淮深、张淮鼎!”
他不愧是河西军的统帅,深知身先士卒的道理,这么危险的事,点将也点的是自己的亲侄子和亲儿子。可见确实是有几分服众的本事。
“去收拾了那几个没头的是吧!”叶小楼脸上写着“这简单”三个大字。
李好问却赶紧吩咐:“不止是城门这里,还有城内各处。不需要杀掉他们,只要除掉他们手中的刀剑斧子,控制住,不让他们伤人,就不会令其他人也都变成无首民。”
这边秋宇已经应声而出。这家伙根本不需要借助城墙边上额外用木梯架成的台阶,直接轻飘飘地向城墙内落下。与此同时,那柄飞剑已然疾飞而出,向城门内四个无首民飞去。
听见李好问下令不要伤了他们,秋宇皱了皱眉头,道:“有点麻烦。这几个家伙变成无首民之后,看起来力大无穷,如果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我们只能尽量了。”
这时专爱跟他抬杠的叶小楼刚好赶到,笑着揶揄:“这又有什么难的?看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