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问笑笑不语。
昨夜他一宿没睡,一直在冥想调息,尝试掌握“一炷香”的绝对时间。经过整整一夜,清晨时非但不感疲累,反而像是得到了良好的休息。
但总不能告诉卓来:保持旺盛精力的秘诀就是整夜不睡吧?
很快诡务司里的人就都到齐了,今日章平惯例给众人带了蒸饼,卓来自告奋勇地去给众人沏茶。热腾腾的一大壶清茶上来,就着蒸饼,好喝又解腻。
可谁能想到喝茶的时候,章平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屈突主簿将司里沏茶的法子从外头那种法子改成了现在这种法子。他说是年轻时一个朋友教会他的。现在喝惯了司里的茶,外面那些可就真的不成了。”
李好问听闻,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手中剩下的半个蒸饼差点就无法下咽。
好在整个诡务司的偏厅里,各人都因章平这一句话而陷入追忆,无心饮食,搞得章平十分不好意思。
看来,李好问在历史中来回穿梭,确实带来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也确实都影响到了今天。
只是这些变化,都不涉及生死大事,只是日常生活细节。
此刻李好问再念及“失去的永不复还”这句话,只觉有伤感如丝如绪,绵延不绝从心底涌出。
但他还是把手中剩下的半个蒸饼吃下去了——要为屈突宜复仇,就要尽快提升自己,因此需要补充能量。从昨夜起,李好问就拿定了主意,绝不和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
这点变化诡务司众人都看在眼里,章平与卓来都松了口气,连秋宇都难能可贵地没有绷着脸。
不久,堂前的壁挂钟“当当当”地敲了九下。卓来去诡务司门口转了一圈,回来就履行职责,通报说叶小楼与吴飞白到了。
昨日李好问提出接纳这两位作为新成员加入诡务司,获得了其余成员的“一致”同意。想必是这消息当晚就送了出去,今天早上这两位就到诡务司来报到来了。
虽然这两位都是“老熟人”,但李好问还是当先起身,迎至正厅外。
他就感觉一股香风扑面而至,一个青色的人影飞也似地扑向自己,抱住自己……的腿,随后哭声传来:“李司丞啊!多谢您想着飞白——”
吴飞白唠唠叨叨地将秘书省和钦天监的长官们抱怨了一顿,然后多方暗示:文应贤和阮霍那两人,因为吴飞白经常与诡务司合作而看不过眼,日常给吴飞白穿小鞋……
随后吴飞白又表达了感动,李司丞竟然记住了当初他那点小小的功劳,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
而李好问的回应是:
“阿嚏——”
“阿嚏——”
李好问很想说:其实我有点花粉过敏或者是香料过敏,您靠太近我们就没法儿好好说话了。
吴飞白见状只能讪讪地退开。
而叶小楼的画风与吴飞白的完全南辕北辙。这位前长安县不良帅抱着双臂,稳稳站在诡务司正厅前,双目锐利如鹰隼,缓缓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即使遇上秋宇那副眼神也只是一怔,没有退缩。
“李好问,你要记得,是你请爷爷来这里帮你的。”
“……”
整个诡务司的人,都觉得这位不良帅太狂,太不识抬举了。
“可不能成天将爷爷在这衙门里拘着,爷爷要的是能真刀真枪地为大唐出点力!”
众人:……
敢情这货是奋勇请战啊!
为什么好好的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
秋宇见到叶小楼这么狂,抬脚快步走下正厅前的台阶,磨着后槽牙说道:
“进了我诡务司,一切便都由不得你自专!”
叶小楼一个激灵,连忙倒退几步避其锋芒,然后绕着秋宇走,同时口中找补:“秋主簿,我和李司丞相识已久,说话一直这么没大没小的……李司丞,您说是吧?”
众人忍不住失笑:竟然还挺识时务,是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主儿。
李好问也忍不住莞尔,同时对秋宇的“凶名在外”又多几分了解。
既然两人都来了,那李好问也不迟疑,直接告诉他们两人在诡务司内的新职务。
“吴博士来我司后,与李博士一样,升为正八品协律郎。以后本司有一大部分丁类案件就都由吴协律通管。”
“丁类”案件,自然是指那些堪舆风水一类的“业务”。
吴飞白顿时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再次向李好问的腿扑来。
李好问连忙掏出帕子做撸鼻涕状,这举动总算将吴飞白给劝住了。
接下来便是叶小楼。
他这不良帅本是流外官,其实是“吏”而非正式官员。若按照吴飞白这官升一级的先例在,叶小楼估计能进入官员体系,成为最末流的九品,官阶在诡务司中排名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