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的,往往都是那些食不果腹的贫儿。
一想到这里,叶小楼立即又勾起对李好问家世的怨念,心里泛起酸泡泡。
“另外还有一种奇特的直觉,为我指引那伽所在的方向。”李好问不方便说这是被遮摩遮利咬了一口有“后遗症”,但是他自信到了那伽附近,自己一定能感应出来。
但叶小楼这时“咦”了一声,道:“长安上空怎么就起雾了?”
李好问一抬头:果然,前方长安城上空出现了大团大团的迷雾,雾气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紫色。
这种雾气颇为奇特,风吹不散,似乎隐藏着什么、遮蔽着什么。雾气中那层若有若无的紫色,并无多少美感,相反,它的色泽诡异,让人见了心里始终毛毛的。
“叶帅,能想办法飞到那些雾气的上方吗?不行的话也可以尝试从旁绕过。咱们可最好不要一头扎入这些雾气里。”
李好问像是征求意见一般开口。这令叶小楼觉得很舒服。
他从长安县一个品级最低的不良人升到现在的不良帅,这辈子从上司那里听到过最多的就是颐指气使的命令,和毫无商量余地的断言,其中还有不少是荒谬的。
说实话,能像李好问这般说话的上司,放眼整个大唐朝廷,还真的很少见。
叶小楼感受了一下风向,道:“我试试。”
他操纵巨筝下方的装置,调整那两扇巨大羽翼的角度,李好问便觉身体随着巨筝向左侧倾斜。
带着这个倾角,巨筝神奇地绕过一个弯,向长安城的东南面飞去。
不知是这个角度不够大,还是空中雾气蔓延的速度过快,两人乘驾的巨筝没能完全绕过雾气笼罩的区域,从那团紫色雾气的侧面擦过,巨筝的翅翼沾染了一些雾气。
叶小楼忽然全身发抖,颤声道:“我……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不良帅吗?”
看来是与卓来等人一样,开始遭受负面情绪的影响。
他手腕一抖,眼看就要操纵着巨筝向地面俯冲而去。
“我为长安城做了这么多,可是长安城里的人,依旧没法儿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岂不是说明我很没用?”
李好问连忙伸出左臂,按住叶小楼的肩膀:“叶帅,想想你身上肩负的责任。虽然你也算不上是多么称职,可是长安县的百姓没你不成啊?”
叶小楼:???
眼见叶小楼脸上出现迷茫的表情,嘴唇翕动着似乎随时想要反唇相讥,李好问心知他的“激将法”奏效了。
“当然了,要说不称职,我这个诡务司司丞也和你半斤八两,一样的不称职,咱俩大哥别说二哥。但是,叶帅啊,你难道就不想胜过我一筹?“
李好问:知道叶小楼的好胜心,这玩意应该也和责任感一样,能够激发起正面的能量,帮助叶小楼抵御那种精神之力的侵袭。
“没错!”
叶小楼突然恨声说道:“你不过一介贵介子弟,不事稼穑,无拳无勇,年纪轻轻,凭借家族荫庇上位,就做了诡务司的司丞……我,我当然要胜过你!”
李好问一怔:万万没想到啊!这番激将竟然把叶小楼的心里话都给激出来了啊!
好么,这人到今天竟然还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李好问顿时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叶小楼恨声说完,立即奋起全身之力,操纵巨筝,那巨筝雪白的双翼在空中继续调整角度,最终擦着空中那层紫色雾气的边缘,从长安城上方绕了过去。
李好问连忙抛去所有杂念,收束心神,脑中飞快思考——
从叶小楼的反应看,在长安上空泛滥的这一片紫色雾气,便是勾起人们心中负面情绪的来源。
那伽为了促成自己顺利成年,在长安城中造成一场盛大的献祭,正是以这种手段,勾起人们心中的负面情绪,让他们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但并不是说,不完美的人就不配活着。
可偏偏那伽却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意图达到它献祭的目的。
所以这雾气,正是追索那伽的线索。
风向合适,而叶小楼操纵巨筝的手段也确实了得。两人所在的巨筝绕着笼罩长安城上空的那团紫色雾气绕了大半圈,才开始偏离航线,向正北方向清朗的天空飞去。
李好问在眼前复现了一副诡务司内议事时用过的长安坊图,伸指在坊图上划了一个圈。
叶小楼在旁亲眼看见,就像是被噎到了一样:毕竟刚才才贬低过李好问的能力,现在脸就被打得啪啪响——他哪来的资格和李好问比?
“我大概知道它在哪里了。”
李好问伸手度量一下整团雾气笼盖的距离,确定了方位——那是在皇城以南,光德坊以东,与丰乐坊斜斜相对的通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