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不疾不徐道:“樊士舟如今已经怀疑了你,樊家的事跟锦衣卫的人有牵扯,就算今夜你糊弄过樊士舟,等锦衣卫的人找上门来,你这样的人一定挨不过刑罚,三言两语就会把我供出来。”
傅丹看着她,可她脑子太简单,有些事情根本想不通:“锦衣卫?这跟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陆乘风好心说:“当然有关系,御史台弹劾樊捷,如今人就收押在大理寺,不见账本樊府不会倒。而他们都不知道账本在哪,都怕落入他人之手,如今锦衣卫的人搀合进来,那便说明锦衣卫里有人物也在记在了这账上,依照他们办事风格,找到你只怕凶多吉少。”
傅丹愣道:“账本不是给你了吗?”
陆乘风说:“所以我说感谢你,但是呢,为了避免后面一系列麻烦,我今夜特地来送你上路。”
傅丹饶是再蠢也听出来不对劲,警惕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陆乘风面色平静,目光却冷冽,看着傅丹,说:“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傅丹面色惨白,跳脚怒道:“什么狗屁承诺!”
陆乘风跨步走近,将人逼至一角,她毫无情绪的俯视着人,然而字字落在傅丹耳中,一股战栗自脚底心直冲涌上,那张脸一半如霜一半似鬼,那道丑陋的伤疤仿佛一把利刃令人不寒而栗,陆乘风语气轻然:“答应带你出乐坊司,今夜你将命留在这院子,我也算践行承诺了。”
陆乘风边说着边从手袖中取出一寸匕首。
傅丹眼瞳瞪大,面色惶恐,说:“陆乘风你敢……额……”
傅丹霎时瞪大眼,不可置信缓缓低下头,甚至连疼都来不及感受,匕首被毫不留情拔出。
傅丹脸色扭曲攀上陆乘风肩膀,死死盯着人:“你……你……”
温热的鲜血涌流,傅丹控制不住脱力坠下,陆乘风面无表情看着人倒下去。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
陆乘风沿着墙跃出了院。
“站住!”
“追!”
樊士舟灰头土脸被较年长的男子押着,呆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墙角的傅丹双眼瞪大,却是一动不动。
陆乘风穿行在黑夜中,几番追逐,终是吃了地形不熟的亏,在一个三巷交叉口被前后拦下。
韩树山着黑色常服,单手持刀,面露凶狠盯着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他的目光略过陆乘风胸前血迹,语气森然:“账本在你手里?”
陆乘风脸用巾帕蒙着,不答话,缓缓往死胡同里退去。
韩树山亦步逼上前:“将账本交出来!我留你一命!”
陆乘风嗤笑一声,目光嘲弄。
韩树山怒然冷笑:“既然如此,杀了你我自己去找也一样!”
两方在这狭窄的巷内对峙,韩树山见她不肯妥协,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顿时涌包上来,陆乘风目光如冰刚要动作,却见眼前一个东西窜出落在地上,竟是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霎时浓烟四散,身后人气息逼近,低声道:“走!”
陆乘风与人甩远追兵,二人终于在一处僻静拐角停下。
青枫往后退一步,恭恭敬敬道:“二小姐。”
陆乘风将面巾取摘下,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青枫老实道:“上次一别,属下打听到二小姐如今身在谢家,一直候在府门附近,二小姐进小院时锦衣卫的人已在路上,我猜想二小姐要与之撞上,便准备了后手。”
倒是有心了。
陆乘风轻叹一声,说:“青枫,你不必再叫我二小姐,我如今身陷囹圄自顾不暇,算哪门子小姐。”
青枫犟道:“我自小入陆家,自进门那日起青枫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陆家虽没,但小姐就是小姐,二小姐是青枫的主子!”
陆乘风往后退步,青枫却倏然跪地,满脸悲痛,道:“主子也要丢下青枫?”
陆乘风心一软,看着七尺男儿一脸哀痛,沉默不语。
“陆府是青枫的家,陆家没了,以后二小姐在哪,哪便是陆家,就是青枫的家!”
陆乘风眸色沉沉,黑得像是一汪深泉不见底,思绪在翻涌间反复不定。
青枫见她目光有所松动,跪上前来:“主子!”
陆乘风叹息,低头看他,说:“你先起来。”
青枫面色顿扬,站起身。
陆乘风说:“你如今在何处落脚?”
青枫道:“属下在城东置办了处园子,虽小但也算有可去之处。”
陆乘风淡淡一笑,说:“难为你了,一路跟随进京。”
青枫正色道:“主子在哪青枫就在哪!”
陆乘风目光落在某一处,沉吟片刻,说:“我如今身在谢府,行事诸多不便,你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