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尘脱下长衫,坐在浴桶里拿瓢舀水往身上浇,细密的水滴如珍珠一样落在他白皙圆润的肩头,从脊背肩胛骨渐渐往蝴蝶骨中汇集,他轻轻拨开湿透的黑发, 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巾帕往擦干肩头的水珠。昏暗的光线衬托的他的脸柔和无暇,精致的轮廓少了一丝平时的冷淡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长长的睫羽微微扇动,如晶莹剔透的蝴蝶一般,红唇沾着水珠,琥珀色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吴铭紧紧盯着镜头前他的神态, 直至看到江辰眼眸微阖,唇角勾起一丝引诱的弧度, 才开始放下心来, 这是一种蒙太奇的拍摄手法,此时沐浴带着诱惑的季卿尘是卓凡想象中的画面, 因此从镜头表现手法上,需要演员配合想象中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画面表现出来,其窥伺人性的丑恶和欲望,都需要江辰用隐含意味的演技层层递现。
毫不意外的,这个特写镜头又是一次性过了。
来到下一个分镜。
正在沐浴的季卿尘,突然听到门外的一阵打斗声,他眉心微敛,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从浴桶中站起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惊讶地看见扭打在地的卓凡和萧玉鳞。
准确来说,是萧玉鳞单方面殴打卓凡。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萧玉鳞只有十四岁,但力气比起十六岁的卓凡竟然还要大得多,卓凡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住手!”季卿尘呵斥一声,拉开了下死手的萧玉鳞,看着他猩红着眼,实在不甘心的样子,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凡心里一慌,用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萧玉鳞,萧玉鳞厌恶地淬了他一口,指着人为破开的窗户洞,对季卿尘告状:“师傅!他不要脸!偷看你洗澡!”
卓凡连忙反驳:“我没有!我只是来给师傅你送东西的!”
萧玉鳞一把揪住他衣领,目光冰冷气势煞人地看着他,咬牙道:“你踏马再敢骗师傅一下试试看?这是第几次了?我这个月抓了你三次,你还敢来偷看,信不信我打死你?”
说着扬起拳头,又要给他一拳,卓凡见状立刻向季卿尘求情,可怜兮兮道:“师傅,我没有偷看你洗澡,再说我们俩都是男的,我为什么偷看你洗澡啊!”又拿出一条丝绸发带,递给季卿尘,“前几天听说你发带丢了,这是我用攒的钱给你买的,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师傅……我对您的尊敬天地可鉴,是师弟他诬陷我!”
萧玉鳞没想到这小子跟他玩心眼,一把夺下他的发带扔地上,怒道:“少跟我在这装模作样!我只见过你每天偷懒喝花酒,不专心练功,什么专门给师傅买的,恶不恶心!”
“我没有!师傅!”卓凡眼含泪水,求助地看向季卿尘。
“好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台。”季卿尘并没有接卓凡给他的发带,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气愤的快喷火的萧玉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了一声,“玉鳞,以后不要随便动手。”说完,转身关上了房门。
回去的路上萧玉鳞全程都黑着脸,反观卓凡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刚刚被他说攒很久钱买的发带,他随手扔着玩,又转头看了眼萧玉鳞,拍了拍他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师傅有别的心思,不如你我同谋,想必把他骗到床上问题不大,我还没试过和男——”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玉鳞掐住脖子按在柱子间,手在他脖子上收紧,直到勒的他喘不过气来,萧玉鳞才阴沉着脸放开他,一字一句道:“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你的心太脏。”
“脏不脏的,我都是师傅徒弟,他说过不会轻易抛弃逐玉班的任何一个孩子。”
站在原地,卓凡有恃无恐地抱胸,全然不顾脖子上的灼痛。
“你这种人渣也就只会利用师傅的心软。”萧玉鳞嘲讽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迟早让师傅看清你的真面目。”
“高贵什么,不都是走后门么,你以为你多干净。”卓凡有些不屑。
萧玉鳞倏然转身再次摁住他,拿出藏在袖子下的锋利小刀,刀尖直抵卓凡的眼球,他声音冷酷道:“卓凡,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怕被官府抓,我是不想让师傅担心,”将刀尖抵在他眼皮上划出一道血迹,在卓凡抖如糠筛之时,继续说道,“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耐性,把你那肮脏的想法给我收起来,不然,我真的不介意再添一条人命。”
“你!你杀过人!”卓凡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
萧玉鳞收起刀片,冷笑勾唇,“是又怎样,你去官府告我啊。”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转身朝着漆黑的夜色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