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学堂之中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陈锦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之后,很快就收敛了心绪。
她想顺势往萧吟身边的位子坐下,毕竟两人是族中兄妹,在外人眼中,陈锦梨从小就寄养在萧夫人膝下,早就算她半个女儿了,两人坐在一起听学,也无可厚非。
可还不待她坐下,就听萧吟淡淡道:“你我还是莫要坐在一处,免得落人口舌。”
陈锦梨一愣,一开始不明白萧吟话中之意,然而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口中的落人口舌,是说城中关乎二人的传言,无非是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更该亲上加亲,诸如此言。
若是现下二人坐在了一处,更是要叫人猜忌纷说。
可是萧吟从前也不曾管过这些闲言碎语,怎么就这回要同她撇开关
系了?!
陈锦梨面对萧吟突如其来的发难,那双眼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惊慌,杨水起的身影将好出现在门口那处,旋即,陈锦梨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似乎知道缘由了。
萧吟虽不曾明说,可一举一动,都在诉说他对她上次栽赃陷害的唾弃。因为上回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在耿耿于怀吗?
陈锦梨红了眼眶,垂眸看着坐得端正笔直的萧吟。
“表哥……你可还是在责怪我?究竟……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去原谅我啊。若早知表哥如此,那日锦梨倒不如淹死算了。”
她的眼中已经蓄了泪,只垂着眼睛,叫人看不大出来。
“陈锦梨。”
听了陈锦梨这些话,那双无动于衷的眼中,终于带了几分情绪,他终舍得抬眸看她,只这三个字,在他的口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喜欢别人威胁他。
很不喜欢。
两人这边陷入了一番诡异的气氛,谁也不肯让谁,若是在平日里头,陈锦梨在萧吟直呼其名之时,或许马上就会服软,可今日,萧吟的举动让她心中实在难受,便是如何也不肯低头。
凭什么?她凭什么不能坐他的身边,她不能坐,难不成让杨水起来坐吗。
就在心中一阵郁结之时,身边传来了一阵声响。
陈锦梨转头去看,却见杨水起的丫鬟已经将箱笼放在旁边的桌上。
“诶!还空着呢。”
说着,就已经往那坐去了。
她来萧家的学堂本就是为了萧吟,自然要凑他近一些,好巧不巧就有现成的挨着他的位子,杨水起脸上都带了几分喜色。
然而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旁边齐刷刷地投来了两道视线。
萧吟和陈锦梨都看向了她。
陈锦梨咬紧牙关,问向萧吟,“所以表哥,她坐便可以了是吗。”
第十二章
陈锦梨这话问得实在是蠢了,她想萧吟如何回答,回答“不是”,叫她心里能好受一些吗。
回答她的,只有萧吟的沉默。
他无视陈锦梨那副吞声饮泣的样子,转回了头去,只做不见。
杨水起叫这两人弄得莫名其妙,但据陈锦梨方才的话推测,她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多半是和这位子有所干系。
她看到陈锦梨看向她的眼神,尽是不善。这副模样甚是可怕,杨水起缩了缩脖颈,移开了脸去,只装做瞎了眼看不见,自顾自往萧吟旁边的位子坐去。
这里的事情也没持续多久,陈锦梨最后擦了把眼泪,便往杨水起的前头坐去了。
而后,其他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入了座之后,主讲的先生也入了室。
这位先生姓齐名峰,颇有来头,从前是在白鹿山书院里头教书,说来也巧,杨风生同萧煦当初便是由他所教,萧正本来如何也请不来这尊大佛,后来还是由萧煦出面帮忙打通,这齐先生看在爱徒的面上,才从南地动身来了京城这处。
齐峰生得便颇为严厉,自他迈进了讲堂之后,便没有一人敢去吭声。
便是连杨水起都老老实实,安静得像是个鹌鹑,只可惜她今日起得太早了些,现下屁股一沾到椅子,脑子竟就开始犯起了混,生了困意。
齐峰走到台前,看了一眼底下的学子们,一眼扫去,八个公子,五个小姐,人也不多,总比他在书院的时候少许多。
他的视线瞥见坐在角落里头的萧吟身上。
生得同萧煦果真有三分相像。
若说他愿意来,一是因为萧正盛情难却,二是萧煦曾在信中同他提起,他家中胞弟,十分聪慧,再过几月便是秋闱,若能得他教导,说不准能一举中第。
虽然信件字里行间是在为萧吟求师,但萧煦也知晓自己这个先生的脾性,爱才若渴,只希望能从他自己的手里头教出个状元来,当初教萧煦、杨风生之时,他便对二人重点关照,萧煦倒还好,也不负他所望,第一次科举,就中了个探花回来,倒也不算丢脸,只那杨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