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唤他。
“嗯?”
“鬓发中有水,我替郎君擦拭一番。”
谢屹支的视线转成垂下,看她。温嫽抬起眼睛,“您矮一矮头。”
他比她高,他负手站着一分也不配合的话,她为他擦拭会变得很费劲。
谢屹支略顿。
先瞥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转,沉沉喉结,这才往旁边坐下。
而温嫽,才替他擦过,谢屹支抬手便拽了她下来。他比她高大,拽她抱她总是轻而易举。
几乎让她面对面倒于他怀中,谢屹支本想又捏她下巴,但想了想,却又变成捏捏温嫽的腿。
温嫽趁他不注意,赶紧下去了。
谢屹支不动声色瞥过来。
温嫽却已坐离他两寸。
扯了扯意味不明的目光,谢屹支垂眸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
……
眼睛骤睁,温嫽猛地醒来。
是做了噩梦。
她其实很少做噩梦,上一回被吓到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她梦到她在阡陌相闻的田间地头走着,忽然,四周全是蛇,以及其他让人害怕的东西,叫她头皮发麻。
温嫽忽觉脚心凉的厉害。
睡前,她是脱去了袜子的。
想到梦中蛇虫遍布,此时莫名觉得脚心发麻。
温嫽此生怕的东西不太多,但蛇她是真看到了就发怵。辗转反侧,一时不敢入睡。
可偏偏眼皮又重,温嫽眨两下便控制不住想睡着。
温嫽紧了紧手心。
但,眼皮转眼又阖上了。怕归怕,可困也是真困。温嫽才睡着,毫不意外又被吓醒了。
眼一闭,四周便是虫蛇遍布的场景。
心脏跳得发慌,根本不敢再闭目。
莫名的,她看了看枕边之人。他依旧睡得好,今夜不似她,做了噩梦。
温嫽不知不觉盯的久了。但也不算坏事,从盯他盯得回神时,倒发觉那股困劲已经过了,不至于眼睛一眯就又睡过去。
只是,心里那股发毛的感觉依然在。梦什么不好,梦到了蛇。
天将亮。
谢屹支睁眼的第一个方向,瞥向了床里。这些日子,不知何时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但他瞥到的是一方空荡荡的空间,且看情况,原本躺在这里的温嫽已经起身许久。
谢屹支坐起看向榻下。
女人的鞋子也是一样,已经不在。
微微拧了拧眉。
目光扫向四周。
昏暗的屋中,似乎也无人。不过,忽然见谢屹支的目光又停住,他瞥到了罗汉榻上蜷起的一个身影。
对方无疑就是温嫽。
谢屹支愣了愣。
她不睡榻上,却跑到罗汉榻上来?
下地三两步便走了过来。
也不知为何要走这么快。
谢屹支就着昏暗的视线盯着女人看。盯着盯着,见她倒也如他似的,皱了皱眉。
谢屹支看了她许久。
期间,视线上下扫了几次温嫽的全身。捏捏眉,倒是沉眸去弯腰把她抱起来。
却不想,还未碰到她,她倒是自己醒了。醒来的眼睛眯着,对着谢屹支的目光似看他,却又不似看他。谢屹支不由得沉沉揩了下她的眼睛,这一下,温嫽终于回神。
定了定睛,与背光的他互相望着。忽而,温嫽跟怕了似的,蜷起脚起身,一下挂住他的脖子。
每一下的动作,速度都奇快。
谢屹支略略一顿,同时眯了眼。
一会儿后,他才很缓慢的伸手。
“如何跑到这来?”声音落于她耳畔。
温嫽绷紧手臂。
这是她寻求安全感的举动。
她几乎整晚都被昨日的噩梦困扰着。无论她醒几次,过一会儿梦到的都又是蛇。她已经累的够呛,却又每每不敢睡深。
此时声音昏昏沉沉,眼睛一闭一闭。
“……有蛇。”
手微松,倒是没什么力气挂着他的姿势了。谢屹支的手便收紧,不让她的身体下坠。
陷了下颌,“蛇?”
哪来的蛇?
温嫽眨眨眼,清醒一些。
发觉两人此时的姿势,垂了垂视线,又朝他窝来,“夜里噩梦,蛇虫丛生。”
醒的第二次为了不让自己睡得太快,干脆跑罗汉榻来坐着。后来……坐着坐着她就在罗汉榻上醒醒又睡睡,一直到这个时辰。
温嫽其实是有点冷的,但当时懒得去拿被子,也就将就着眯眼了。
此时,谢屹支环着她,温度正好。
她忍不住更加偎进他怀中。
手却渐渐松了,又开始往下掉,倒让谢屹支觉得她有点装模作样了,明明最开始是她先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