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嫽的手忽被抓住。
手上的刀往下坠,落地。温嫽愣了片刻,蹲下想捡,却被谢屹支揽了向后。
脚一离地,猛然被他抱着离开了牢中。
温嫽抓紧谢屹支袖子,向后盯去,缓慢而固执的说:“他还没死。”
“死了。”谢屹支拍拍她紧绷的身体,大步往外,“早一刻钟前便已死了。”
连自认最擅刑罚的狱卒都很难让人受上八十一刀还能不死,她从来没有经验,其实在第五刀时男人便已失血过多没了动静。只是温嫽杀红了眼,没能发现。
谢屹支继续往外。
温嫽摇头,不想走。
“他没死,我要看看。”转头一味往后看。
谢屹支深深睥睨她的侧脸。
“温嫽,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确实挺血腥。他怕她再看第二眼,生理性不适。
她不如不看。
温嫽眼睛更红,埋头紧紧抓着谢屹支的肩膀。
低声说:“郎君,我要看看。”
谢屹支顿时停下了脚步。
再恶心她也要看,温嫽附于谢屹支耳畔轻声呢喃,不知不觉,带了哽咽,“我想将他大卸八块的。”
他竟然已经死了。
那岂不是已经感觉不到痛?
温嫽紧紧闭了眼,谢屹支揽着她的手紧了。低低抚抚她侧脸,谢屹支沉沉压了脚步。
终于,还是带着她回头。
唇角落于温嫽耳畔,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
第40章 40
立定于横躺在地上的尸体跟前,温嫽忘了周遭,眼前只有这一具血肉模糊的人。蹲下,掌心握成拳,温嫽想砸下去。
掌心却被包住了,温嫽愣愣,慢动作望向谢屹支。谢屹支握紧她的手,收拢住。
温嫽不由得轻声,“为何拦我?”
眼皮抬起。
“他已经死去,莫脏了你的手。”谢屹支皱皱眉。
死去?
温嫽垂了头,眼睛凝着尸体。
是啊,男人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一跌,没了力气支撑,温嫽歪了一下。
未向后趔趄坐到地上,往左斜了,猝不及防倚进了谢屹支怀中。是他将她揽了过去。
垂了眼,抵着温度,温嫽终于别开了脸。
这一个也死了,只剩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而已。
“走吧。”说话声很小很小。
“不想再看他。”温嫽冷声道。
立马,便觉腿离了地,温嫽猝不及防都还没能眨眨眼,便觉视线一变,温嫽眼前正视的方向已是牢门。
谢屹支大步往前,牢中的血腥味离得温嫽越来越远。
……
眼前忽被擦拭一下,温嫽蓦地左右一看。左右看完,最后才看跟前站着的谢屹支。看见谢屹支眼睛沉沉,手正放在她脸上。
“终于回神?”谢屹支说。
一路把她抱出来的过程中,温嫽都毫无动静。刚刚放下她,她又兀自出神。
谢屹支眯眯眸,“还在想那已死之人?”
温嫽默然。
忽然,向他怀中靠去。谢屹支微微一顿,手上却没有一丝迟钝,谢屹支第一时间环了过来。
下颌抵上温嫽的头发。
温嫽闭闭眼睛,勾一下手臂。她只是有些低落而已,有些难免回忆起温家曾经的惨状。
眉又皱了皱,难言,难明。温嫽只能又向谢屹支怀中低头,陷入独自一人的沉默中。谢屹支却以为她是要抱他更紧,眸快快一低,蓦然蜻蜓点水碰了下温嫽的头发。
同时,手上再次一紧,谢屹支横抱起温嫽,又带着温嫽大步往前。
温嫽被抱起后,没有任何心思注意谢屹支到底是带她走的什么方向。潜意识以为是回房。
但,当再次被放下落地时,眼前却太过陌生。忽然一扫,温嫽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两人的卧房。
此处更像……
更像谢屹支的书房。
温嫽略愣,“你夜深时,还要忙?”
他带她去牢房时时辰便已不早,此时时辰只会更晚。
他来书房,是依然有事要忙?
谢屹支是还有点琐事,刚刚未能将事情处理完便听主父刻对他说抓到了人。
沉沉嗯了一声,眸微微深,谢屹支又擦拭一下温嫽的脸。温嫽一怔,下意识也摸向自己的脸。
视线中却一次次,见谢屹支比刚刚还要耐心,一下又一下擦拭。
温嫽不是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她放下手指,“我脸上有什么,是吗?”
谢屹支耐心无比,“嗯,沾了血。”
谢屹支知道,这些血她绝对不想带着。
果然,温嫽不动了。
她的确不想沾那人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