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才和主家问好，缪万谅着新年新气象，第一天不能生气，也淡淡地回过去一句。
然后就又变成了谁都没有话说的局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少年朝乌龙行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礼，随后顿了一下，转过身，也朝他拱手，客客气气道：“多谢款待，小生这就告辞，不必相送。”
这文绉绉的用词一听就不是现在这个年代的，缪万嗓子里“嗯”了一声，目送那少年出门走远了。
等他收回视线。
“同事？”缪万低头问。
乌龙叫了一声。
“他有什么事？”
乌龙乱七八糟地叫了几声。
缪万越听越迷糊，也越听越好笑，赶紧打断他们人狗之间语言上的交流。
早上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用完早餐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件被他搁置已久的包裹，从管家那里拿来后拆开，看到里面的物品缪万不由自主地哼唱出一段愉悦的小调。
是他网购来的小说。
其中就有上次在酒店看过的那本小说的续集，没想到全套竟然有整整十本之多。
这一天，不说废寝忘食，但缪万绝对看到了一个完全忘记时间的程度，最后还是管家来敲响书房门，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什么时候吃晚饭，他才恍然惊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昏暗的房间里，投影仪的灯光莹莹闪烁，电影播放到一段空镜。
缪万隐约觉得忘记了什么。
忽然，影片里的角色大叫一声“你人呢”，他扭过头，看到趴在身旁的乌龙，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你真的不变回来吗？”他问。
乌龙没动，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仰起头看他。
想到昨天晚上乌龙的问题和自己的回答，再结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像是在跟他闹别扭。
你更喜欢我当狗的样子？好啊，那我就一直狗给你看。
设想到乌龙现在心里的想法极有可能是这样，缪万就快忍不住笑了。
“算了，不变回来也没关系。”
缪万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嘀咕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只是没想到他还真能装下去。
最开始的两天缪万难得清静，没人在身边约束，又刚好有想看的书读，只是没人提醒总是容易看到忘记时间，到最后看完后，他动一动手脚，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硬了，管家见状，建议他去外面放放风，带上乌龙一起。
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缪万提着鱼竿出现在岸边的时候就傻眼了。
“这要凿开吧。”他判断了一下冰的厚度，然后下意识吩咐道：“来。”
乌龙便立刻仰起前爪往冰面上重重一扑。
缪万无语片刻，舌尖抵了下牙齿，思考是该骂还是该笑。这时，不远处一声重物落进水中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随之而来的是惊慌失措地呼救。
除了缪万，乌龙从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人的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
可真当有人类身陷险境时，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喜不喜欢是个人选择，有些事该做就要做，这是职责所在。
死亡的恐惧占领全部理智，落水的人常常会把施救的人拉下水。
又是这样的一幕，在天寒地冻下泡在水里。
乌龙把人拖上岸后，缪万目光在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落水者身上停了半秒，随后命令乌龙马上把身上水甩干。
“带手机了吗？”
缪万拧着眉，边脱那人身上的衣物边摸他口袋，不等那人回答，他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手机，对着他的脸解了锁，边翻联系人边脱自己的外套。
“湿的脱了，穿这个。”
整个过程他都处理得很冷静，没有半点慌张。
等到远处很快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有一大堆人正着急忙慌地往这里赶。
缪万坦然地接受完家属的连连感谢后转过头，看着乌龙说：“还有他，他救的。”
乌龙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没来得及甩干的毛被冻成条，一簇一簇挂在身上，像个垂头丧气的刺猬。缪万乍一下看到他这样一副别致的造型先是愣了几秒，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乌龙眼皮一阖，在零下刺骨的风里，猝然打了个喷嚏。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这之后，乌龙的精神就变得异常萎靡，缪万细声问他，乌龙也只是努力表现出一副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在强撑。
缪万语气有点急了，但大体上听起来还是稳定的，他商量道：“先变回来好不好？家里只有人用的药，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吃。”
乌龙沉默地眨了眨眼，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