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的朋友,她让我来陪你过六一儿童节。”缪长清蹲下身,把手中的棒棒糖递过去,“喜欢吗?”
小缪万拘谨地接过棒棒糖,小声说了声谢。
“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呢?”缪长清笑容不变问道。
“在玩老师给的steam玩具。”
“在玩steam玩具呀……”他一边默念这句话,一边抬手看手表,看完他抬起头,语气温和地问:“我可以进你房间坐坐吗?”
小缪万逐渐警惕起来,放在门上的手蠢蠢欲动,如果门外这个人敢强行闯入,他就马上把门关上。
“不让啊?那你说说,怎样才能让我进去呢?”
小缪万看他确实在认真寻求他的意见,逐渐放下戒备心,眼睛眨巴两下,然后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还真的开始替他想办法。
这个行为把缪长清都逗乐了,在面前的小人儿头上摸了两下,结果被摸的人反应过来迅速捂住自己的头顶,不掩惊慌地看着面前的陌生叔叔。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这样吧,我帮你想个办法,你放我进去,我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呀?”
看到这一幕,缪万心里如闪电般划过有关这段记忆的所有事情。
他记得因为这个理由他让缪长清进去了,缪长清也确实履行了诺言,给他讲了很多故事,故事的内容他基本都记不起来了,总之都是些呆板无趣,随便一本故事书上都能找到类似情节的故事。
往后的一个月里,他总是会用故事来换取他房间的入房券,这段时间,除了家里的阿姨、管家和老师,他就只见过这个男人。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这个男人在阳台打电话,嘴里叫电话另一头的人“小芊”。
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为那句话自责。
“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不懂这句话问出口的含义,也不懂缪长清听到这句话后的沉默,更不懂为什么从这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来敲开他的门。
不管是十几岁、还是现在这个站在回忆之外的缪万,如果给他们重新回答的机会,他们无一例外都会选择同一个答案。
好不好呀?
不好。
可是这只是一段记忆,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既定的。缪万不想听到那句回答,在小缪万开口前一秒转身就要走。
“好呀。”
轰隆隆——
随着小缪万的话音落下,缪万突然感觉眼前一明一暗,随后,还不等他反应,一道震天撼地的雷声乍然响起。
虽然是梦,但他的感官并没有完全消失,这道雷声像是炸在他耳边似的,一阵冷汗陡然从背上冒出来。
缪万回头看去,缪长清果然不在了,他的房门也紧闭着。
噔——
这下缪万的眼前是真的亮了,不像刚才的闪电那般刺眼又骇人,走廊的灯被家仆打开了。
她打开一间间房门,依次查看窗户是否关好,等到走到缪万身旁的房间时,她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敲上去。
等她走后,缪万站在门外发了一会儿呆。
待第二道雷声响起,他抬脚走了进去。
窗外乌云密布,明明是中午十二点,天色却跟太阳落下山那会儿一样,灰蒙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顶灯壁灯台灯小夜灯,几乎所有缪万能看见的灯都已经亮着了。
床上的被子上有座像小山一样的突起,仔细看还能看到小山在止不住地颤动。
又一道雷声响起。
缪万覆在“小山”上的手微微一抖,但很快被他稳定下来,声音小到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别怕。”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天突然亮了。
窗外还是阴天,但相比狂风骤雨的雨天,这样的天空已经算得上是明亮了。
缪万低下头,面前的床铺整齐地叠着,他四周看了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于是他走出房间,在找遍整个二楼后,一缕轻缓的琴音缓缓传进他耳朵里。
刚下楼,他就看到正在大厅的钢琴上练习的自己。
突然,原本完美无缺的旋律在某个节点上断了一拍,这段琴声突然变得很奇怪。也是这个时候,玄关处的门打开了。
不等缪万将视线移过去看清来人,小缪万率先惊喜地叫出了声。
“妈妈!”
万芊扫了他一眼,“那个人在上面?”
小缪万立刻把想说的话和激动的心情统统收起来,乖巧地答道:“嗯……”
她说的是缪长清,一个小时前,他突然造访,已经一年没见到过他的缪万很是欣喜,但是一想到之前问错的话——导致他这么久都不来找他玩的话,缪万就强忍着把满肚子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叔叔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