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派啊。”十四说道,“除去普通的鸡鸭鱼肉所制的菜,还有乳猪熊掌虎爪,羊排胡羹,羌煮的鹿肉,至清之水才能存活的脍残鱼……哎呀,饿了。”
秦掌柜打量这小姑娘一眼,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吃食行家?是个会吃的主啊。”
只是看看就如数家珍,想必出身不菲。
十四说道:“就是个爱吃的小丫头,不值得大掌柜夸赞。”
“哈,落落大方的丫头招人喜欢。”
那边侃侃而谈,这边林飞鱼和小石头都觉得……挺饿的……
这一桌食物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要不是跟着程聿,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吃不起。
但程聿好像没有要入座的意思。
这……他们明白,可是真的很馋呐!
程聿说道:“秦掌柜有心了,备了如此多的菜肴。但程某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查案,恐怕不方便坐下痛饮。”
秦掌柜伸手拦话:“诶,程大人这就见外了,您肯赏脸来这用饭,这些菜又哪里算多呢,再多也不多,秦某还怕薄待了大人。您让秦某攀交个朋友,日后能帮得上忙的,大人也好使唤。”
这哪是要人随便吃,这分明就是请君入瓮。
一旦吃了,那就意味着欠了个人情。
或许日后他被牵连得出不了坑的时候,也只能感叹“当初我只是吃了一顿饭”。
如此懊悔的话语,他在大牢里见过太多了。
秦掌柜见他抗拒,便示意了一眼旁人。
很快就有人抬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出来,落地闷声,打开竟装了一整箱的金条。
根根大小长度相同,摆满一箱,比烈日还要耀眼。
林飞鱼眼都看直了。
她总算是明白为何世上贪官多了,要是换做她,她得立马沦陷。
钱不可怕,可钱多就很可怕了,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啊。
原来她不是清高,而是根本没人来让她别清高。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叹气,好多钱,可惜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秦掌柜说道:“这些就当做是送给程大人的见面礼。”
他又笑道,“秦某也给您几位备了薄礼。”
赵捕头说道:“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
“您来这儿一趟,就已经是秦某莫大的荣幸了。”
程聿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也十分有重量。
他抬眼说道:“这是哪个赌鬼输掉的家呢?”
话太直白,让满屋的人都变了脸色。
秦掌柜不动声色说道:“这些都是秦某的辛苦钱。”
“秦掌柜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今日我们来,是来查案的。”程聿说道,“关于孙明孙工匠的事,还请秦掌柜配合回答。”
眼见他油米不进,秦掌柜也明白这绝非是钱财可以打动的主。
京师来的人果然硬气,怕是看不上他这点钱财。
他也没有立刻变脸,此时不行,但不代表日后不行。
他仍旧客气说道:“既然程大人忙着办案,那就先解决这件事吧。大人想问什么,秦某定会如实作答。”
程聿便问道:“你与孙木匠可有什么矛盾?”
秦掌柜说道:“我对这人有印象,楼梯扶手那些雕花就是他刻的。早年我听闻他手艺好,就请了他来雕刻,期间他见人赌得高兴,自己也去玩……
可是运气实在很差,将工钱输没了,还把家产输光,后来妻女跑了,他还倒欠我五十两,这数目可不小。”
“后来债可还了?”
“还了。”
“何时的事?”
“去年腊月,临近过年的时候。听说是陈家给他结了工钱,就来还我了。”
秦掌柜说道,“哦,陈家你们知道吧?就是最近丢了新娘子的那富户。”
“嗯……”程聿又问道,“还债后他可还赌过?”
“来过,但赌的不多,也没欠债。”秦掌柜笑笑,“师爷这是怀疑我们杀了他?还纵火?”
他摇摇头,“但凡知道我秦某的人,都知道我绝不会做那种阴险的事,一般啊……我都是摆在明面上报复的。”
程聿微微屏气:“比如?”
“砍人手指,断人手筋,砍掉双脚什么的。”
程聿蓦地看他,目光灼烈:“秦掌柜是真的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手段。”
秦掌柜不屑笑笑:“是我嘴里说高兴了,瞎胡扯。”
——横竖你是没有证据的,又奈我何呢?
即便有,你拿什么捉我,还妄图定我罪名么?
秦掌柜又笑道:“大人怎么不问我昨晚在哪里,可有什么人证明?”
楼道上,楼底下都乌泱泱站了一群打手,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就会冲过来将人困住。
程聿当然也看见了。他眉目淡淡,说道:“秦掌柜底下有那么多人,区区一个赌徒,何须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