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弈朝这次下了狠手,势必要借此机会将释亲王余党铲除干净,现在众人皆知李弈朝掌权,纵使有异议者意欲反抗也无济于事。
楚长安同李弈朝说了何濡沫来寻她求情一事,但他却说此事也在他意料之中,那信也是他默许送进来的。
她瞬时觉得自己早已深陷他的局中。
“李元纬何时行刑?”
李弈朝将勺中的药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后日。”
她勉强喝了一口:“那明日我能见一见他吗?”
他闻言将药匙放回了碗中,皱眉看着她:“为何要去?”
她有些心虚,自己从男人手中接过药碗,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有些话想当面问问他。”
对面的人陷入了思索,她觉得此事肯定是不成了,没想到男人却是点头。
“好,明日让江子晋带你去。”
她喜笑颜开,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又拉起男人的手:“你真好。”
李弈朝虽嘴上嘲笑道,但心底却觉得她真挚可爱。
这几日他事忙,也未必顾得上她,她若能找些事情来做也不错。
渭国对澧国的攻势逐渐扩大,李弈朝不是没有想过向礎国借兵,但两国交易本就不对等,现在楚长安又有了身孕,他更应该做的是保护好她。
若是澧国因此而欠了礎国一笔账,那日后楚长安便极有可能成为他们讨债的踏板,如此会威胁到她与孩子的事,他不会去做。
为今之计只能向潼国借兵,潼国不过渭澧交界处的小国,当年渭国为吞并潼国发兵,澧国相助潼国,故此两国一直邦交友好。
而后潼国国主亲自来致谢,其子也就是现在潼国的君主幼时还随父在澧国住过一段时间。
李弈朝与他也算称得上一声兄弟,其父一年前过世,他承袭父位成为潼国储君,若李弈朝当真要开口向他借兵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应不会拒绝。
第二日李弈朝便命人拟信借兵,抱着赌一赌的心态。
楚长安去了大牢,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里面还是一样的乌烟瘴气,江子晋带着她去了牢中尽头的一处,她还没靠近就看见一个落败的人背对着牢门的方向盘腿坐着。
她用眼神问江子晋:是他?
江子晋会意,点了点头。
楚长安顿了一下,向前走去,江子晋站在了她身后的不远处。
她叫了牢房里的人一声,那人却没有回应。
她只能又叫了一声。
那人这才回头,看见是她,又不屑地转回头,还是背对着她。
“你们这些人,惯喜欢看笑话。”
楚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心中没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何濡沫来找我,为你求情。”她赌他一定会想听关于何濡沫的事。
果不其然,她赌对了,牢中的人几乎是立时站起,双手扶住牢中的柱子:“她如何了?!”
楚长安看着他这模样,觉得可笑又可怜,但也不止是他,还有当初的崔槐序,又何尝不是可笑又可怜。
她淡淡道:“她没有被你牵连。”
“最好是这样,你们若敢伤她,本王纵使化作厉鬼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是要入地狱的人,怕是没这个机会做孤魂野鬼了。”
他疯笑,曾经俊秀儒雅的脸上充斥着狠恶:“你怎知我定会入地狱!分明是他李弈朝该入地狱!”
她面对这样一张狠戾的脸却是波澜不惊:“你还记得崔槐序吗?”
对面的人听见“崔槐序”三字瞬时愣住。
她没打算得到他的答案,便继续道:“崔家满门的鲜血,其实也不过是你众多罪恶中的一个,你还记得你屠崔府的那个夜晚你有多决绝吗?那时你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眯起了眸子,握紧木柱的手暴起了青筋,身上也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楚长安又走近了一步,看起来娇小的身体却有着逼人的气势,勾唇道:“我说我便是崔槐序,你信吗?”
李元纬闻言如遭雷轰,一双眸子瞪得极大,嘴唇也止不住地抖动。
看着他的样子,她才觉得痛快,挑眉笑道:“你为了你的权势踩着这么多的尸骨,最终还不过是败给了这些尸骨。”
他斜眼看向不远处的江子晋,笑容变得张狂:“你知不知道,若无本王,你也嫁不到澧国来,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本王。”
“是要谢的,”她笑,“若非如此,因果报应也未必来的这样容易。”
“哈哈哈哈,”他疯笑,“你当你是什么?!你也不过是礎国送来借兵的交易品罢了,不知我这个好皇兄知不知他娶了一个假的公主,真是可笑啊!还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甚至不惜无视这澧国的江山会不会受到威胁,真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