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噩耗来得突然,楚长安意识到事情的危急,便直接识趣地离开了书房,临走前,她对着勃然大怒的李弈朝轻声道:“你先不要动火,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几日没有好好进食休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他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澧国怕是要大乱了。
说罢,她又将他的手拳起放在自己的掌心蹭了蹭:“这代表着无论何时,我都支持你。”
被楚长安安抚,他的心情这才平复,因为李弈朝动怒而畏惧的下人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她出门时,李弈朝一直紧紧盯着她——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住在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
楚长安也没有离宫,而是四下散散心,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应付李元纬。
不巧的是,碰见了皇后从太极殿出来,单单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就已经开始阴阳怪气。
楚长安行了礼想直接离开,不料却被拦住。
“许久未见太子妃,怎的这样一副狼狈模样。”
她额头上的红肿未消,看着确实有些不妥当。
“走路不留神,撞到了。”
皇后嗤笑:“那太子不得将那门框卸掉?”
她这语中意嘲讽明显,楚长安便也不低头,直接面对着她,笑道:“母后说的是,只是最近宫中银钱吃紧,还由不得任性,母后若愿意将接济母家的钱省下一些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皇后吃瘪,面上的神情也不大自在:“果真是伶牙俐齿。”
“不敢当。”
“前些日子还去私会释亲王,你真当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无人不知吗?”
她眯了眯眸子,想起当初皇后拿唐又蓉做要挟的时候提起过药馆的事,后来也定是找人一直盯着了。
没想到她那时犹豫是否要将他们转移,竟是夜长梦多。
“母后还真是知天下事,但您觉得您会比太子殿下知道的还要多么?”
“本宫那日就说本宫这个儿子被你鬼迷了心窍,连让你给他生孩子这样的风话都说得出来,本宫是越看你这副德行越替他不值。”
楚长安听了这话,心中忽然害怕了起来。
孩子?
他从来没有正面向她说起过此事,但自从从北城回来后,她好像只有在后面在太子府的那几日有用药。
背后一凉,她也顾不上同皇后继续说下去,便直接转身,出去了宫外的一家医馆。
“你这几日可嗜睡?”
她下意识想要摇头,但又想了想,这几日身上确实疲乏得很。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大夫给她诊脉时,她脑中乱哄哄的。
“平日可会作呕?”
她被吓了一跳,怔怔地又点了点头:“时而会有,但也不是十分强烈。”
又过了许久,大夫收起了手绢,思索一下。
“就脉象来看,确实有了身孕,只是胎相微弱,可见不稳定,在下开几副安胎的药方,你先服用着。”
只听到一半,就像天都塌下来了一般,她只感觉到百骸俱裂,浑身绵软的使不上力气。
在北城的那几日后她几乎次次都没断过汤药,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胎相才会不稳。
连身后的唐又蓉听到都喜笑颜开,她却预感到噩梦要来了。
最后她连自己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马车就在面前,她却不想坐,就像一缕游魂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唐又蓉只能跟着。
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早,至少现在她是不能离开的,但若耗下去,这个孩子一定会出世。
若是有了孩子,她的自由怎么办,她不想被困在囚笼里一生,前半生她几乎是被人推着走,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凌迟还可怕。
她求的只有自由了。
“又蓉,”她颓败地叫她,“你好像很高兴。”
“奴是替您高兴,有了孩子,日后的路都会好走些。”
她自嘲地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掖庭的愿望吗?”
唐又蓉顺着她的话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是自由。
自由是她们坚持活下去的信仰,那时她们都想过,哪怕是死亡,她们也不要被埋在泥土中溃烂,只想变成灰烬去自由宁静的地方。
她们渴望自由甚至逾越了生命。
“你只觉得这个孩子眼下给我带来了什么,可我一想到未来,就感觉窒息可怖,所以…”
“您该不会是想要…”
第六十五章能去吗
可被问到这里时,她却一片茫然。
李弈朝待她的好她一分一寸都记在心里,但他的利用也实打实的存在着。
两个声音在她脑中回荡。
回到太子府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最近许多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她没什么胃口,晚膳一口未动,生生在榻上躺到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