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却又变得很小很小,向走廊的尽头忽闪而去,回来的只剩下一张忧郁的小脸。
成长的代价于她而言,太沉重了。
唐又蓉拗不过她,只劝她将外衣穿上,陪她去了葬地。
李语嫣和江子晋葬在了一起,李弈朝不希望她还被困在皇陵。
楚长安到时仪式已经结束,所有的人都在向外走,只有她逆着人流向前,除了被她留在身后的唐又蓉,没有并肩同行之人。
李弈朝没有撑伞站在碑前,发顶已经被雪盖满,远远望去便能感觉到颓败了许多。
楚长安撑伞上前走到了他身边站着。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静静地站了许久。
雪没有要停的样子,无声无息地顺着风的方向落在他们身上的各处,不出许久,楚长安的小手就被冻得通红,但她自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还是李弈朝的手裹住她的,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他。
李弈朝什么都没说,将伞从她手中拿走,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暖了暖。
“怎么不再多穿些?”
楚长安深深看了一眼他。
“没有很冷。”
男人笑,楚长安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笑容了。
“我们走吧。”他反手牵上她的。
楚长安又看了一眼墓前,两座碑立在那里,上面已经覆满了白雪,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了视线。
她随着李弈朝的步伐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们没有回太子府,而是进了宫,楚长安也没有多问原因,一路只静静地随着他走。
到了御花园中,他停下了脚步。
将她斗篷上的帽子轻轻帮她戴上,有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
“明日,我要出征了。”
楚长安闻言忽然抓住了面前的手,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怎么这样着急?”
李弈朝笑,顺势吻了吻她的手:“许多事情来的就是这么着急。”
“那也不至于明日便要出征啊,你…”
“没事。”
他帮她把斗篷又拢了拢,淡淡开口。
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她不可能阻拦他,这场战争的胜利对澧国来说有多么重要是不需要质疑的。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弈朝温柔笑着,点了点头。
楚长安看着,胸口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下一刻,她垫脚吻上了他。
这个吻来得突然,李弈朝也没有任何防备。
他丢下了伞,上身拥住了她,将这个吻进行地缠绵悠长。
楚长安知道他这一去,她怕是再没机会在这里等着他了,无论顺利与否,这里、还有他,都不再属于她了。
许久过后,他才渐渐松开她。
因为仰头承收他的吻,她的帽子已经滑落,李弈朝看见又想伸手帮她再戴上。
楚长安抓住了他的手腕。
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上,一双含情的眸子更加清润,忽闪在暗暗的夜色之下,有种距离遥远的美。
时间驻足了片刻,还是李弈朝先开的口。
“当心着凉。”
但楚长安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湿润的眼眶融化了睫上的层层雪花。
摇了摇头:“我想,若是我们同淋一片霜雪,是不是也算此生一起白头了呢?”
“傻瓜,谁说我们要靠这个才能共白头了。”
她笑,松开了手,任由男人帮她将帽子戴上。
眸子轻轻垂下,眼底的落寞与忧郁不经意地轻轻划过,李弈朝看不到。
在那躲藏起来的世界里,有一个逃避的小小身影逐渐挣脱囚笼,向着更广阔的世界而去了,它不会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终止在他们分别的那一刻。
楚长安也想过若是自此高堂之上独留他一人,他会不会责怪自己。
所以她希望他忘掉,幸而她还没有在他的心底留下很深的痕迹,这样的离开,不会伤到他吧。
也许。
也许楚长安还是没有认清自己在李弈朝心中有着怎样重要的位置,她的空缺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抹平。
两个紧紧相拥的灵魂要分开何其难,任何一方都在抽离自己的一部分还给对方,彼此痛苦、彼此折磨。
回到东宫,他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来,放到了楚长安的手心。
“帮我保护好它。”
楚长安看见手中的温热又冰凉的玉佩,思绪又向过往飘去。
她点点头,将玉佩收好。
他们是在东宫度过最后一晚的,李弈朝就只紧紧搂着她,他们甚至都醒着,但并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大掌不断摩挲着她的小腹,带着留恋的温柔,还有一份楚长安很少感受到的忧伤。
即使是黑夜,外面也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清白透亮,透过窗纸还是会有白光反进来,大片的雪花窸窸窣窣落在四处,小小的雪花只能顺着风的方向去找下一站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