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洲皱眉拉开了她的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开门走人。
纪思语发完酒疯瘫坐在沙发上,好久好久都没缓过来,末了她拿出手机打给宋悠然:“我不知道何之洲会不会去找纪思尔,但我,但我刚才照你意思瞎掰,说纪思尔忘不了他。”
“他会去的。”
“……”
一时间,纪思语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何之洲没去找纪思尔,那宋悠然的人自然不会再拍到他俩单独在一起的照片;但如果他去了,不就证明他还爱她吗……
地下车库。
何之洲坐在车里,漆黑明亮的眼睛不知盯着哪一处,眼神空洞。六点钟的饭局,已经五点半了他还没出发。
脑子特别乱,纪思语那句“她也说她忘不了你”,在他心里激起千层浪。
自从纪思语找上门来,纪思尔一连两天都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纪思语说那些话是胡言乱语还是确有其事,但是现在仔细回想,当初何之洲跟她提分手的时候,也确实太突然了。
何之洲比纪思尔大两届,那时候她正值大四最后一学期,在鼎盛建筑刚刚过了实习期,而何之洲作为建筑系高材生,在校期间就被省设计院内招进去,深受重用,前途无量。
原本两人是计划等她过了实习期就去登记结婚的,结果他毫无征兆跟她说分手,这无疑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毕竟那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两人前后在一起将近四年时间,何之洲对她宠爱有加,不仅把父母给他的生活费拿去给纪思尔买这买那,还自己出去兼职教钢琴,赚的钱都给纪思尔。
在校期间纪思尔是没缺过钱的,在何之洲面前她早就习惯了恃宠而骄。
而且她自身也算得上优秀,何之洲的父母也喜欢她,看好这对年轻人,是希望他们走到最后的。
结果何之洲跟她说分手。
她还记得那天在咖啡馆,她喝的冰摇红梅黑加仑,而他喝的美式。
原本晴朗的下午,忽然乌云密布,何之洲说了一句先走,背影局促。
纪思尔可以接受不爱了,也可以接受对方在感情里半途而废,但她不能接受何之洲在跟自己分开后不到一个星期就和纪思语登记结婚。
他明知道她很讨厌纪思语,可他还是那么干了。
问他为什么,他说省设计院赚不了多少钱,待着没意思,和纪思语结婚可以进云华防水做个项目主管,有油水,赚得多。
那是纪思尔第一次看他抽烟,动作笨拙,好像还被呛了好几口,他对她说:“我也有欲望,不仅是对女人的,还有对事业的,物质的。思尔我们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学生。”
纪思尔说好。
纪思尔说,那我们,就再也不要见了吧。
他点头,说好。
事情过了这么久,她越想越不对劲。
照理说何之洲的家庭也不像是缺乏物质的,而且那个人的性格,在金钱和权利上毫无野心,认识他四年,这四年内除了对跟她谈恋爱感兴趣,其他时间都给了学业。
下午下班,纪思尔去超市买食材,准备回家给自己做顿饭。
乔子政说过两天回来,可过了两天还是没见人影,不知道是有多忙呢,消息也没一个。
她有点想他了。
拎着袋子走到小区外面,正准备刷卡过门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手一顿,缓缓转过身去。
当他看见何之洲出现在眼前,竟也没觉得多惊讶,眼中那点儿愕然一瞬而过。
他走过来,纪思尔也往前两步,靠近他。
何之洲身着白衬衫黑西裤,二十七岁的年轻男人,清秀英俊,无论何时站在她跟前,都像是四月天和煦的阳光。
她仰着头看他,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
何之洲也看着她。
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似乎又不用多说。
最后,他轻轻呼口气,道:“你能给个笑脸,也是不可思议。”
纪思尔说:“我也没天天板着脸。”
“以前欺负我的时候就是。”
“……我早没欺负你了。”
纪思尔说着这话,两人又笑起来。
片刻后,何之洲说:“昨天她来找你闹了?”
纪思尔不答反问:“何之洲,三年前你是受梁秀芬威胁,还是纪云华?”
男人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接问起这件事,抿着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此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从远处驶来。
前面小区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车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气氛凝固,魏东大气不敢出。
车也没敢停,眼看快到小区了,才壮着胆子:“那个,老板……”
乔子政不动声色低头看手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