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重新起身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刚走过一盏音乐地灯,忽然那音响一阵响动,放起了音乐。
梁矜上猝不及防地吓一跳,后退两步,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悚而回头,对上一双极为凌厉的桃花眼,隐藏在那副雅痞气息极重的镜片后面。
“你……”梁矜上在脑海里搜寻着那个名字,一时却叫不出口,“盛、盛……?”
倒是男人绅士地自报名讳,“盛嚣。”
“梁小姐,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对了,盛嚣。
梁矜上曾经在星城把盛嚣误认成贺小缺,上去就砸了人家一拳。
“盛先生,你好。”梁矜上的语气有一丝十分明显的波动。
她的眼神随着这声招呼后,也已经按捺不住地四处查看。
盛嚣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她刚才惊鸿一瞥的侧脸,真的是贺小缺?!
盛嚣嘴角似笑非笑的,“梁小姐心不在焉,是对盛某有什么意见?”
梁矜上回神。
看他的表情,像是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似的。
那自大的表情,怪讨厌的。
但梁矜上清楚,贺小缺就是个闷葫芦,绝不可能跟自己的兄弟谈起自己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朋友。
所以盛嚣这副样子,多半是在故弄玄虚。
“没有意见。”梁矜上端出社交笑容,随口寒暄道,“盛先生什么时候来锦城的,是来出差的吗?”
盛嚣简单地说,“来玩的,顺便来给乐老先生拜个寿。”
梁矜上“哦”了一声,跟他没有什么多余要说的话,便想找个理由跟他告别。
谁知盛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只是‘哦’吗?不问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梁矜上倏地抬头。
盛嚣个子太高,她这猛地一抬头差点闪着脖子。
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忙问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哼。”盛嚣勾了勾唇。
“他在哪儿?!”
盛嚣原本还要调侃两句,但梁矜上的脸上满是破碎感的期翼,他再逗下去,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盛嚣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无须再多言,梁矜上已经转身,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盛嚣环胸,看着那道急速飞奔而去的身影,纤盈灵动,完全就是少女的模样。
盛嚣饶有兴致地想,是不是当年,这个少女在贺小缺面前就是这副模样的。
单纯热烈,一往无前。
也难怪贺小缺惦记了这么久。
梁矜上快步跑过一段长廊,空旷得几乎可以听到回声,还有她自己热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忽然倏地站停了下步。
几步外,她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海棠花树下,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间或抽一口。
青白的烟雾将他的五官衬得模糊,但那份孤高清颓的气质,独属于一个人。
在皎白的路灯光下,贺小缺的侧面比年少时又深邃了许多,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光,重新将那份独一无二的青春记忆,拖回到了梁矜上的面前。
梁矜上像被冻住了一样。
还是那人先转过身来,“怎么不过来?”
也许是因为抽过烟的缘故,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沙哑了几分。
梁矜上缓缓地走了两步,等靠近一点,看到贺小缺淡淡的神色间,那抹若隐若现的笑痕时,终于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跑过去。
贺小缺懒洋洋地舒展双臂,将梁矜上整个人接到怀里。
单手掐着烟,另一只手搭在梁矜上的肩上。
梁矜上揪着他的衣服,呜咽成声,“贺小缺,你就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第264章 行情
“我怎么混蛋了?”
贺小缺懒懒的,嗓音跟夜风一样凉淡微哑。
梁矜上有一百条罪状可以控诉。
他当年不告而别、他多年不闻不问、他让她这些年饱受冤枉,他在星城避而不见……
但这所有的一切,在看到贺小缺本人安好无恙地站在她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
要知道,梁矜上在他失联的这些年里,最担心的事就是贺小缺会不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出了事,所以才毫无音讯?
他这样一个连家人都没有了的孤狼,如果意外死亡的话,也许连个发死亡通知的人都找不到。
那样的话,也许他都死去多年了,梁矜上都不会知道。
梁矜上在最初那阵最激动的情绪过去以后,吸了吸鼻子,从贺小缺的怀里站直了。
与贺小缺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她心底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
大概是因为太多年没见面了,难免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