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只能看到南意身上连了很多仪器。
她躺在那里很安静,南意一直就是这样安静的人。
这时,护士过来换药,看到两人堵在门口,“你们谁啊?”
印象里这个病人只有护工照料,除了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天天来,没见她有别的朋友或者家人。
“我……”梁矜上说不出朋友二字,“认识她,来看看。”
“哦,麻烦让一下。”
梁矜上就退开了。
再留在这里,也是苍白无言,没法面对南意,哪怕只是昏迷着的。
她转身就走。
尚一鸣拣起拐杖去追时,梁矜上已经走远了。
他是见过曾经的梁矜上对南意有多好的。
如今这冷漠的模样,显然是因为恨。
尚一鸣摸着口袋里的优盘……愈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要钱,还是要命?
……
梁矜上挂完水,醒来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
晁荆玉坐在一旁,戴着副眼镜在看病历。
“醒了?”晁荆玉放下手头的东西,“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饿么?”
梁矜上之所以睡一觉,是想待会儿去看方信鸥的时候精神状态能好一点。
她也知道自己瘦得有点过分了。
“不饿。”梁矜上醒来比计划得晚了一点,现在赶过去,很有可能赶不上今天的探监了。
她抱歉地求助,“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
晁荆玉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收到商遇城的委托了。
“如果她愿意让你陪着去,你就陪着。如果她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家事,就派个人给她开车。”
“大少爷,你给我开工资么就这么使唤我?”
话虽这么说,但就算没有商遇城的吩咐,只是载梁矜上跑趟腿而已。
这段时间,别说商遇城,就连他,也不是很想看到梁矜上一人落单。
晁荆玉给她买了吃的路上吃,但梁矜上没顾上吃,路上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
“不是去见爸爸么?”晁荆玉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梁矜上明显紧张的心情,“见爸爸不用打扮成大人,刚才那样就挺好的。”
梁矜上化妆,一个是为了气色好,第二,确实是有想在他面前扮成大人的想法。
想让爸爸放心,这些年她在外面过得很好。
今天,商锦康那通盛气凌人侮辱方信鸥的话。
她听后的滋味,不是怨恨。
而是心疼。
自己作为女儿,都遭受到这么多歧视和不公,爸爸从一个业界巨擘沦为阶下囚,这些年肯定饱受折磨。
车子到了五监外。
梁矜上在下车前整了整大衣的领子,朝晁荆玉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可以吗?”
“很漂亮。”晁荆玉不吝语言鼓励她,“我要是你爸爸,看到女儿一个人也成长得这么好,吃什么苦都开心。”
第212章 尾随
梁矜上第一次没有被晁荆玉的话安慰到。
晁荆玉说,她这些年无父无母“一个人长大”——这是事实,但方信鸥不知道这个事实。
方信鸥在牢里,一定以为这些年她和陆柔母女相依为命。
梁矜上不敢让方信鸥知道,陆柔在他入狱一年后就已经死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就因为商锦康说了那些令她不甘不平的话,就跑来探监。
陆柔是大着肚子从十八楼跳下来的。
对方信鸥来说,那不仅仅是妻子的死亡,还有背叛。
梁矜上该怎么跟他开口?
但她此时已经被领进了探监室,没法反悔了。
只能端着那个不自然的笑容,坐在那里,忐忑地等。
方信鸥很快被人带了出来。
梁矜上在看到他的那瞬间,不受控制地立刻站了起来。
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已经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还是方信鸥先开口,他叹口气,欣慰又感慨,“方家宝,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不先开口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不敢认你。”
梁矜上的鼻子在一瞬间酸透了。
泪盈于睫,被她用力地忍了回去。
梁矜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爸爸。”
“欸。”方信鸥笑着应了,在梁矜上的对面坐下来。
他手上还带了别的东西,但梁矜上一晃眼没看清,只顾着专注地看着方信鸥。
跟她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比起来,方信鸥却还是那样从容泰然,还是她从小到大最可靠的那座山。
方信鸥的脸上没多少皱纹,清瘦却丰朗,因为被剃了青皮,看不出头发有没有变白。
只是看这张脸,他和四十岁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他的女儿,早已亭亭。
方信鸥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清了清嗓子,问她,“宝宝,你妈妈呢?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的语气还是笑着的,梁矜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