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遇城无疑是商氏帝国众望所归的太子,但千百年前,又有多少太子被皇帝以“不类己”的原因给铲除了。
更何况,是“非亲生”的太子。
……
梁矜上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推门出去,还没到客厅,就听到了乐泉和郑爵的声音。
大概是她没穿鞋的缘故,几乎没有脚步声。
客厅里的三个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郑爵面沉如水,“我把郑杉揍了一顿,但他只肯承认自己给了宫雪苑一笔钱,把她打发走。后来宫雪苑拿着他的钱去做了什么,郑杉不知道。那些人,也不是他找的……”
乐泉嗤之以鼻,“你打一顿他就会对你掏心窝子了?你以为你真是他亲哥啊?”
郑爵无奈地看她一眼。
打一顿当然是保守说法。
他这次也是动了真怒,把郑杉打成那样,家里老爷子都快对他动用家法了。
但郑爵还是无法弥补自己的愧疚,“遇城,这次的事是我疏忽。那次绑架后,我就应该把宫雪苑找出来,处理掉。但当时忙着处理拍卖会的后续公关,这涉及到郑杉还有我们郑氏的企业形象,我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我……”
“所以你就打算跟郑杉一损俱损了?”商遇城冷飕飕地问道。
郑爵脸上带着淤伤,配上他严肃的样子有几分违和。
他表决心,“当然不!郑杉这边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商遇城淡淡反问,“是我要你做什么?”
作为郑杉倒台后最大的受益者,郑爵坦然承认,“不,是我自己要干倒郑杉。只是到时候他的下场商总满意的话,还请对我原谅一二。”
商遇城靠在沙发里,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眉目冷淡,显而易见的心情不怎么样。
梁矜上在一旁站了一会儿。
对于他们谈论的话题,就像隔着层毛玻璃,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她现在不想见商遇城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转身走去阳台,深秋的夜风很冷,但吸到胸腔中有一股冷冽的舒适。
郑爵的话说完了,见商遇城没什么闲心搭理他们的样子,便主动提出要告辞。
“你要走就自己走,反正我们也不是一路来的。我还要去看看矜矜。”
她说完张望了一下,发现卧室门开着,“咦,她起来了?”
商遇城进卧室一看,床上是空的。
再一眼看到阳台上,穿着素色睡衣的梁矜上站在那里。
夜风把宽大的睡衣吹得贴紧曲线,原先中长的头发养了一段时间,已经长了不少。
被风撩得很乱。
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尤其是在看到她还光着脚站在那里,商遇城大步走过去,拧着眉问她,“这么大的风,站在这里做什么?”
梁矜上回头,慢吞吞道:“不想打扰你们聊天。”
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她这句话就是避而不见的态度。
商遇城不勉强她一定要见客,但她现在的身体风一吹就倒,却一点不爱惜自己。
他沉着脸将人横抱起来。
梁矜上发出一声低呼。
商遇城隔着睡衣都能摸到她身上寒凉彻骨的温度,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抱进屋。
与商遇城靠得这么近,梁矜上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在看到客厅里的郑爵和乐泉时,她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
乐泉的心疼写在脸上。
她越是这样,梁矜上越不想被人同情。
说她虚荣也好,粉饰太平也好,至少商遇城对她一如既往的态度,让她在别人同情的目光里,显得没那么可怜。
梁矜上安静下来。
她的大脑几乎是强制自己的肌肉放松下来,靠到商遇城的怀里。
商遇城搂着梁矜上的手紧了紧,深黑色的眸子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她。
他把梁矜上放到沙发上,扯了条毯子盖住她。
乐泉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矜矜。”
“乐泉。”梁矜上淡淡一笑,真有几分绰约缥缈的仙气,“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没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乐泉翻个白眼,“我跟他不是一起来的,他吃了我没吃。”
她就是想跟梁矜上多待一会儿。
梁矜上出事的消息,商遇城封得很严。
但他在她出事前,给乐泉打了那两通电话,注定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当乐泉从晁荆玉那里打听到发生什么,痛悔交加,每每想起来就要大哭一场。
出娘胎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这几天商遇城从来不让她见梁矜上,乐泉还暗暗咒骂他不近人情。
但当她亲眼看到梁矜上憔悴的模样,乐泉才知道,自己的那点痛苦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