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坐在椅子上,懒懒道,“小陆,你听我说,如今定北军治安严明,在三王之中威望最高,惠王残暴,燕王凶悍,我们如今能够投靠的只有定北军,我知道你想要救美人的心切,但是我们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定北王谈条件的资格,你若此刻插上一脚,可能会前功尽弃。”
陆双的动tຊ作慢慢停了下来,沉默不语,李蔚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难得换上了一幅正经的嘴脸,继续道,“我们蛰伏了三年,养精蓄锐,收复流民,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如今燕王在北,随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定北王两面夹击,一定会向我们谈合,共同抵抗燕王。如果这次谈判成功,或许我们便能一朝洗去土匪的身份,再也不必躲在阴暗没有阳光的地方。能够脱去土匪这层皮,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为玉骅山的大局考虑,为我们的兄弟们考虑,而不要执著于个人问题。”
陆双沉默良久,片刻开口道,“我不同意投靠定北王。”
“为什么?”李蔚问道,“定北王能力出众,又爱民如子,如果他将来登基为帝,一定能造福天下。”
“如果没有见到他的脸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双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缓缓道,“但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
“此人心机深沉,面热心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我们日后投靠于他,难保以后不会为他所用,成为死在战场上的刀俎。”
李蔚听得皱起了眉,此话虽然有些个人情绪的嫌疑,但是意思却与季清风的顾虑如出一辙。
“那你的意思是?”
陆双转过身来,直视着李蔚,眼中竟是一阵肃穆难辨的神色,“在我小时候,一位高人曾经教我识文断字、习武兵法,等到我学有小成之后,他劝我下山,对我说,先帝昏庸无能,晚年一味醉心长生,不出十年,江山早晚易主,到时群雄逐鹿,天下必然大乱。”
“他曾经对我说道,君子应顺势而生,逆势则隐,利剑长年入鞘难免钝锈,锋芒不隐,逢乱必出,才是大道。他劝我下山,是因为他清楚,十年后兵荒马乱,正是用人之际,而天下大乱,也是无数英雄竞相出头的时候。”
“大乱对于黎明百姓是一场浩劫,可是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一次屈指可数的可以借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遇。如今先皇驾崩,三王争雄,天下俨然大乱,我们玉骅山就算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也难免不被这大势所裹挟,成为死在别人争锋之中的炮灰。大当家,我知你雄心远不止于此,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维护玉骅山,使其立于不败之地。你想要洗脱玉骅山的心情,我知,但是将一切希望依附于他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当家,我之愚见,与其汲汲营营,夹缝生存,何不摇旗呐喊,自成一派,建立自己的旗号,创建自己的一番天地?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活如蜉蝣一现,不如大鹏乘风而起,一跃千里,大当家心性仁善,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当年救我于危难,恐怕我早已死在梅山,成为枯骨一堆。陆双不才,愿意为玉骅山献犬马之劳,披荆斩棘,在所不辞。”
李蔚听到陆双这一长篇一言,双眼瞬间迸发出灼灼精光,一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握住了陆双的手。
“我李蔚何其有幸,能结识你这样的人物!”李蔚大笑,声音激动昂扬,“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李蔚也算死而无憾了。”
陆双并不习惯这样的举动,很快便收了手,继续平声道,“燕王此刻南下,势必是得到了定北王在此地久攻不下的消息,欲要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何不趁机浑水摸鱼,声东击西,令其两相残杀。”
“你的意思我知。”李蔚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有些担忧道,“但是自古以来,哪有一群土匪能成事的,我们势单力薄,终究落了下风。如今最要紧的,燕王也好,定北王也好,先利用他们的身份洗脱掉我们这层身份,再做长久打算。”
“你放心,我已有对策。”陆双目光炯炯,颇有些胸有成竹的味道,“土匪的身份,我们要除;他们的人和兵,我们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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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王妃听说殿下近日从玉骅山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她随军出征,身边心腹只带了两位,周围全部都是慕容彦的人,她欲要打探那女子的身份,下人却对此讳莫如深。殿下将那女子保护的很好,秘密藏在一个营帐里,秘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