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我不嫁……”
陆双愕然。
他慢慢直起了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梦中的她无知无觉,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子,可是她此刻的模样是如此忧伤,她此刻是梦到了什么?
她为什tຊ么要说这样的话?
她要嫁给谁?
陆双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神色惊疑不定,眸中缓缓化为冰冷的灰烬,久久望着床上恬睡的佳人。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看的心痒,忍不住想要伸过手,给她擦拭。
停在她的额头处,他踌躇良久,终是在最后关头,拳头紧攥,又缓缓收了回去。
有些距离永远无法逾越,就像他与她之间鸿沟一样的天堑。
有些人碰不得。
她伤好了之后,他便送她回去,从此天涯各路,再无瓜葛。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追问这些呢?
陆双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忧伤又痛苦地看着沉睡中的顾环毓。
她是他的神祇。
有些人永远都无法触碰,仅有的与她荒唐的梦,或许已经是一种无可饶恕的亵渎。
这么想着,他直起身,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站了起来,离开了床头,离开了屋子,又缓缓地关上了门。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今夜静谧无声。
第47章
玉骅山最近风平浪静, 大家修身养息,日子倒是过得安稳。
李蔚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季清风日日管理玉骅山上下的大小事宜, 其他几位也是个人忙个人的。
只除了一个人。
从天而降成了三当家的那个少年, 甚至比李蔚还要神秘莫测, 基本上无事便看不见人。
铁牛因为上次输给了陆双,一直耿耿于怀, 时不时派小弟过去打探陆双的日常, 对他很是关注。结果小弟告诉他, 少年整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除了练功就是打坐,要不然就是看书。
看的书也是各种兵书、策论之类的, 因为小弟略微识得几个字, 认得封面, 大约知道那是个什么, 但是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就不认识了。他也不敢在陆双的院子里逗留太多时间。
这让铁牛大受打击, 打得过他就罢了,竟然还比他识字!
于是他悻悻地回去,重新翻起了那本《三字经》看去了。
铁牛这几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暂时没分出精力再去关注陆双, 季清风倒是对陆双明里暗里地观察着。
陆双的确是不爱出门,整日窝在自己的地方,几日这样便算了, 关键是整整过了一个月,他一直如此。过的无聊且规律。
对什么都不上心, 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看不出喜好, 摸不清厌恶,总是冷冷淡淡的,他自己怎么样都可以,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季清风对这样的人天生抱有好奇心,因为他能够看的出来,陆双之前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年轻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件完美无缺的瓷器有了裂口,会让人忍不住去想、去探究。
而且他的眼中有着恨意,这种恨意是无法掩饰住的。
就像是热锅里的油,水无法熄灭它,反而会让它愈发的猛烈,亮的惊人。
几日之后,有土匪来袭,周边的几个山头虎视眈眈,联合起来,想要对玉骅山开刀。
土匪各自占山为王,原本都是相安无事,可是自打被慕容彦一锅端之后,所有的山头早已分崩离析,土匪之间的平衡被打破,苟延残喘,彼此之间只剩下掠夺和吞并。
玉骅山在那次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中损失的风波最小,因为比起其他山头穷凶极恶的作风来说,他们几乎算是一道清流,之后各大山头元气大伤,里面的人陆陆续续来到玉骅山投奔,在一群受苦受难的人眼里,如果单单一个人完好无损,那么它很快便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玉骅山人员激增,资源迅速短缺,天下一日日地乱下去,流民一天天地多下去,再这样下去,玉骅山如果再不出山,早晚要弹尽粮绝。
只是还没等他们出山,打他们的人便来了。
李蔚难得出面,召集了大伙参加作战会议。玉骅山山脚下,早已被对面的敌人射来利箭,箭上绑着信条,说是三日之后他们便会过来直捣老巢,让他们识相地就乖乖逃跑,拱手让山。
土匪之间的战斗很简单粗暴,无组织无纪律,拼的全是人,肉搏加刀枪,打赢了就抢,打不过就跑。
李蔚叉着腰站在最高处,唾沫星子横飞,讲了很多鼓舞士气的话,山洞里嘶吼声雷动,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