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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夜色如浓墨般厚重,狂风呼啸。
昭平关大营内,灯火如豆,稀疏而黯淡。
士兵沉浸在睡梦之中,却不知死亡的阴影已近在咫尺。
西营一名士兵半夜起来放水,迷迷糊糊之间,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睡意在一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他惊恐地张嘴欲呼,但短促的呼喊声还未完全发出,喉咙便已被冰冷的刀刃割破,最后瞪大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尖锐的号角声刺破了夜的寂静。
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将整个营地从沉睡中惊醒。
“敌袭——!”
“敌袭——!”
“列阵——!列阵——!”
呼喊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宁静。
秦欢从梦中惊醒,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心头,浑身一震,瞬间坐起。
眨眼之间,长刀已然握在手中。
身上的甲胄,睡前并未解下,随着他站起身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将军,是羯族人夜袭,大约五千多人,目标直指西营。”传令兵匆匆赶来。
大营坐南,两翼分东西两营,西营存放着仅剩不多的粮草。
秦欢心中暗骂一声,他本以为西边有栖山阻挡,羯族人不会轻易发动攻击,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狡猾。
他大步走出营帐,高声呼道:“擂鼓,迎战!”
“何副将带一万人马留在大营防守,其余人等随我前往西营!”秦欢果断下令,转身跨上战马,直奔西营而去。
等赶到西营时,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士兵们正在奋力抢救粮草,而羯人则趁机在暗处发动攻击,一时间惨叫连连,惨状不堪。
这些羯人似乎已经摸清了对西营的布局,不断利用火光和烟雾制造混乱,分割包围小股守军,逐一消灭。
秦欢见状心中一紧,大喝一声:“弓箭手准备!火矢齐射!”
很快,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划破夜空。
火光中,羯人的身影不再隐蔽。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依然勇猛异常,利用火势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
边军顾及粮草,一时间投鼠忌器。
“稳住阵脚,结圆阵防御!”秦欢迅速调整战术。
士兵们迅速反应,围绕着粮草堆形成坚固的防御圈。长枪兵在外围构成第一道防线,抵挡敌人的冲锋,弓箭手则在后方持续输出,给予敌人重创。
眼看阵型奏效,羯人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找到切入点。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大营那边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秦欢瞬间绷紧了神经,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带惊恐地报告:“将军,不好了!蛮人…蛮人正在攻打我们的大营!”
“来了多少人?”秦欢紧张地问。
“太多了,整个隘口前面黑压压一片人,根本就望不到边。”士兵气喘吁吁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士兵们心头突突直跳,有人眼里已经透露着绝望。
蛮军驻扎在红谷的队伍赶上来了!
而且羯人和北蛮还联手了!一个偷袭西营吸引火力,另外一个直奔大营而去,目的就在昭平关关隘隘口。
秦欢最怕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整个昭平关只有不到三万残兵,如何能抵挡得住?
一时间心跳如擂鼓,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今夜或许就是他们这支边军的生死存亡之际。
“传我命令!”秦欢大声喊道,“所有人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没有退路!”
他迅速调整战略,下令全军放弃西营,全力回防大营。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面对悬殊的兵力对比,这一切努力或许都是徒劳的。
但已经由不得他们多想了。
混乱与火光中,边军且战且退,往大营方向奔去,而羯人像毒蛇一样紧追不舍。
火光中,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尖刀刺进秦欢的心脏。
他转头回望着身后战场上惨烈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无尽绝望,仿佛看到了边军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但他们不能再退,只能战死。
今夜之后,异族将会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长驱直入,攻入上京。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无力极了,手中的大刀几乎再也握不住。
就在在这紧要关头,东面突然出现了密集的星星火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将军,好像是援军!”小兵一抹眼睛,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