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一听,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夫子要去哪儿?”
听到询问,夏寻雁目光中难得地透露出些许迷茫。她能去哪儿,她已经出嫁,即便丈夫死了,可到底还是外嫁女, 回夏家,势必不被待见。
更何况家中那些庶弟庶妹, 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总会有去处。”
杏花擦了擦眼泪,“夫子要是不愿意待在书庐,就去我家吧。”
夏寻雁摇了摇头, 明月被带走,来者是否长公主的人尤未可知, 连村民都觉得不对劲,看自己的眼光也充满了排斥。
大根一家子敬爱董芸, 对自己又怎么会有好脸色。
如今也只剩杏花还愿意跟随自己,可她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能做得了什么?
自己赖着不走,倒是会连累了她。
“不必了,我明日就走。你别担心,眼下慕容先生带人正在晋阳县境内四处扫荡,肃清土匪和流民,外头或许不会太乱。”
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份教书的工作,先养活自己吧。
也不知道那些地方的人,能不能接受一个女子做教书先生。
兴许一些大户人家会愿意。
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即便是盛世,又哪里能保证稳妥?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寻雁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朝后院走去。
几日下来,本就单薄的身子显得更加纤细,一阵风吹来,仿佛就能把人吹倒似的。
杏花看着心疼不已,跟在后边抽抽噎噎,万般不舍。
可她拗不过夫子,只得听从她的意思帮忙着收拾行李。
行礼却也少得可怜。
两件衣裳和几本书,再无其他值钱的东西。
夏寻雁淡淡一扫那小包袱,也不在意,冲着杏花道:“教导你几个月,让你跟着我,到头来却使你蒙羞了,真是对不住。”
杏花听到这话更难过了,她哭着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抹了眼泪道:“夫子还有件衣裳晒在院子里,我去拿。”
说着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夏寻雁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杏花在院子里收拾着衣服,背对着门口从兜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小心翼翼地塞到衣服里,再叠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些碎银子,是她平日里偷偷攒下来的,大姐出手大方,她也能攒得不少,娘也偶尔会塞给她一些。现在全都给夫子,希望她可以不用过得那么窘迫。
正准备返回屋子,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转头望去,只见慕容锦走进院来。
赶忙叫了一声慕容姐姐。
“你们夫子呢?”
杏花指了指房间。
夏寻雁站在窗口,看着外头热辣辣的一片阳光,心里却是冷的。
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杏花,随口道:“衣服就放那个包袱里吧。”
却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来,才看到来的是慕容锦。
想到那天她怒气冲冲地拿着信闯进来质问自己的场景,再猜想着她可能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白愁参临走时冲着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禁苦笑。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还是来要你先前说的那个条件?”
不闪不躲,淡淡开口了。
慕容锦置若罔闻,目光先是瞥了一下床上摊开的包袱,随后才盯着她的眼睛道:“等阿姐回来,我为你说情就是。”
一开口便已断定是她告的密,可话里又是为自己求情的意思,夏寻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对方倒是笃定明月能平安归来,这让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些许的安慰。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能回来?”
慕容锦道:“梨花都出去几天了没见回来,也没一点儿信息,定是找到阿姐了,不出意外这时候应该是在想办法逃脱。”
“你倒是对梨花很有信心。”说完也觉得神奇,刚才自己竟也是这般下意识的反应,总觉得那孩子能把明月给带回来。
“玄乎吧,反正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慕容锦说着,又一眼床上的包袱,“既然收拾好东西了,那就走吧。”
“去哪儿?”夏寻雁一愣。
“去我的别院,难不成你觉得村子里还有人欢迎你?”
夏寻雁却摇头:“我跟你不亲不故的,为何要跟你走!”
“你以为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吗?眼下虽然匪患已除,但局势仍未完全稳定。流民四散,暗地里还有一些落单的流寇在游荡。即便没有这些,村子里那些懒汉和光棍也不会放过你这样形单影只的漂亮姑娘,没走多远就能被人绑走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