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子见状,怒喝道:“一群刁民!别忘了你们还种着我的地!没有我,你们连地都没得种、饭都吃不饱!竟然还敢拦我!小心我把地都收回来,让你们没地种!”
这话立刻激起了众怒:“好啊!既然你看不起我们,那今年我还真不租了!”
“我也不种了!”
“我们家也是!不种了!”
今年梨花拿着赌场的赢来的钱,每户都分了十两银子。这些村民手里有了余钱,自然就不再像往年那样忍气吞声。
刘老爷见到周边一群人喊着不种,心底瞬间慌了,但面上仍强作镇定地骂道:“一群泥腿子!没有田地你们吃什么!我们家不缺人租地,外面村子多的是人子想租我的地种呢!我不缺你们这几个佃户!”
就这么着,两边人不欢而散。
回到家里,刘老夫人听说了外面的事,忍不住数落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前头刚提了租子,后头又跟乡亲们吵架。他们都不租了,谁来种咱们的田地?万一真没人种地了,我看你喝西北风去!”
刘老爷子嘴硬道:“爱租不租!他们少了这活计就得饿肚子,我的地不愁没人种,大不了租给别个村子的人!”
“别的村子的人哪有咱们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刘老夫人没好气道,“人家大老远跑来,也不爱惜你的田地。能种多少就种多少,种不了就丢在那儿不管了。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够了!”刘老爷气道,“你就知道帮着外人说话!老四都成这样了,你也不说关心关心他!”
“我怎么想,我还能怎么想,他做得出这种事来就是不对,人家说了认了便是,你又带着一群人威胁别人做什么!”刘老夫人忍不住哭哭啼啼。
刘老爷气得拂袖而去。
……
医馆里,夏寻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梨花便轻轻坐回到榻边的小凳子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夫子那句话——
“傻瓜,她第一眼想见到的是你。”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梨花已然不再是过去的梨花,自然能捕捉到夫子话中的深意。
姐姐,真的希望醒来第一眼见到自己更胜过夫子吗,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霸占了她的整个脑海,她心跳跳得很快,数日以来的惆怅在这一刻稍稍得到了舒缓。
但姐姐之前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所以姐姐是有苦衷,不得已推开自己!
姐姐的苦衷?
梨花苦笑一声,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姐姐的苦衷,不是早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吗?
那日何主簿来访,姐姐站在门后,身子冰冷如雪,整个人好似惊弓之鸟。她当然害怕,害怕被人识破身份,更害怕身份曝光后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而自己,既然明白她的身份,怎么就把她的担忧给忘记呢。
想起之前,自己胆大包天,对她上下其手,她从来都只是纵容着自己的胡闹,有时候甚至愿意陪着自己胡闹。
她明明是愿意与自己亲近的!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疏远自己?
那日叫她来拿羊奶时,她欣然而至,却在撞见了刘老头父子和媒婆来家中提亲的一幕,再到晚上自己去见她,她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梨花不算聪颖,但绝对执着,如今一旦扒出了蛛丝马迹,她脑子就变得异常清醒,开始抽丝剥茧,一层层地开始分析。
姐姐和夫子以前明显是有过一段情,但夫子当时与何主簿自爆身份的时候,自称镇南将军的遗孀,所以姐姐……这算是被抛弃了吗?
以至于她见到有人上门提亲,就害怕了,害怕重蹈覆辙,怕再次被丢在原地。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猜测,倘若姐姐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疏远自己,那么,就是自己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
想到这里,梨花又自责不已。
她决定了,这次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厚着脸皮赖着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好女怕缠郎,自己这个女郎,也要厚着脸皮缠着姐姐才行。
就在她自己在一旁心里暗戳戳给自己打气的时候,榻上的董芸心里却是一声叹息。
夏寻雁要走的时候她就醒来了,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们两人之间的那句对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如何想法。
和夏寻雁之间,她们有两次情感的交错,一次是年少时的懵懂表白,对方一声不吭地去了道馆修行;第二次是逃亡的时候,两人久别重逢,她协助自己南下,那时虽然没有任何一句关于情感的话语,但仍能感受到彼此心底的涌动。可到了渭水江边,为了让自己能顺利南下,她不声不响地,嫁与那个倾慕她已久的男人,换取自己南下通行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