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芸安抚好芙宝,将她交给了身后的熊氏,这才出声道:“我要看欠条。”
听到这冷淡的声音,那管事等人这才从眼前一幕抽离,冷哼一声,将欠条递了过去。
董芸接过欠条,仔细地看了一遍后说道:“这欠条不是我小叔子写的。”
管事冷笑:“他不写,可这手印确确实实是他的呀!你不信可以去比对。”
董芸:“他现在被你们打得不省人事,你们就是拿个一万两的欠条来不也是随随便便印上去?”
管事抱着胳膊望天:“反正白纸黑字又有欠条,我们不过是按规章办事。”
“那我要等小叔子醒了,和他对过才能确定这是真是假。”
董芸就算有银子,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拿出来。
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可谓是势在必得,倘若这次轻易拿钱打发,他们再次卷土重来又要如何应对?这次是二百两,下次就会变成两千两,甚至两万两,或者还会改变其他策略,到时候反倒会更加让人措手不及,所以第一次,就必须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
而且,她在等梨花。
结合近期那傻姑娘的表现,她既然有能耐参与到金凤楼那件事里边去,董芸认为她必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就算没有,也能把这趟子水搅浑,至少这群人下次还想打自己的主意,也会有所忌惮。
那管事和刀疤脸一听,就知道事情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管事还试图用强硬的态度来逼迫董芸就范:“白纸黑字,有欠条有手印,有你们这边的人证,又有我们的人证,就算他醒来,也一样要还钱。”
董芸眯了眯眼,道:“我们的人证?那两位童生老爷到底是谁的人?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吧?这一切均是你们一面之词,如何能让人信服?”
一番谈吐,如此犀利,又不卑不亢,更是面无畏惧之色,这样的女人岂是一般的乡村野妇,刀疤更是心痒难耐,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拿水来,把他给泼醒!”
曾婆子倒是不想让人这么折腾她儿子,可现在的场面又岂是她所能左右的。
手下人立即进屋,舀了一桶水,就这么朝着曾广进身上浇去。
曾广进这才幽幽转醒,见到周边围了这么多人,脑子懵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痛意传来,这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强撑着坐起身,艰难转头望着周边,目光触及之处皆是自己的众乡亲,心中顿时一阵惶恐。
曾婆子扑过来,抱着他哭道:“儿啊,这些人说你去场子里赌钱,欠了二百两银子,要抓你嫂子和侄女去顶债,这是真的吗?”
曾广进听到这话,几欲晕倒,带着哭腔喊道:“是他们害我!他们设了陷阱让我跳!我没有要赌钱!是他们设计害我的——”
八字胡的管事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质问道:“那我且问你,当时是不是你坐在赌桌前,是不是你下了注?”
曾广进被管事的凶狠吓得浑身颤抖,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吴举人让我帮忙看一会儿牌,他上茅房去了。我本来想走的,可是他们不让我走,我连牌都没碰过……”
管事冷笑一声,打断了曾广进的话:“吴举人?我们晋阳县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吴举人!你分明是赌输了不想给钱,随便扯个人来顶包!”
曾广进急忙辩解道:“不是的!真的有吴举人!咳咳咳……”
他急得连声咳嗽起来,他转头看到李叶两位童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喊道:“李兄!叶兄!你们快跟他们说说,是吴举人找我帮忙看牌的!”
然而,李叶二人却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李童生摇头道:“曾兄,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吴举人。”
叶童生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曾兄,咱们晋阳县要是有人中了举人,早就去当大官了,怎么会回来呢?”
曾广进看着眼前这二人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脑海中回荡着嗡鸣声。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疯狂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是你们,是你们一起陷害我的……”
说到最后,目眦尽裂,眼中恨得要滴出血来。
管事的可管不了那么多,将欠条往他眼前一扬,“什么骗不骗的,这些都是你的同窗好友,你们一起吃住,情同手足。你自己豪赌一场,还不起钱又不想丢脸,就想把罪名推给别人?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