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若问执行之力,还得是老将出手果断。
就是....
罗非白抬眼,瞧见温云舒瞥过自己又移开的疏离目光,略有尴尬,但知对方心意:不必牵扯。
因是旧识,都在这边,同在风娴厅,也算是吴侍郎知道当年内情的隐晦小心思。
温云舒也心知肚明,所以尴尬中也只能不言不语。
吴侍郎亲自来了,老迈,但深沉,压着看罗非白的深厚思绪,道了客套之语,又看着温云舒略有慈爱,“云舒不必拘谨,我也算与你父亲老相识,两家相邻,虽然后来年老糊涂,跟你父亲吵架不和,如今斯人往矣,皆是放下,你们小一辈的都得往前看,该结交结交,该往来往来。”
“罗县令年少得名,人品贵重,你们....”
温云舒头疼,知道自家跟罗非白达成的默契不为外人知,眼前吴侍郎自然也不知晓,若是对方好心办坏事,必是尴尬,所以她先一步行礼,温婉道:“多谢吴世伯引荐,罗大人为我县父母官,清正廉明,一向为我县百姓经验,小女亦敬重,只是从前不熟,所以不知眼前这位就是罗大人....多有得罪。”
罗非白也算配合,客气道:“温姑娘贞贤雅致,有温家清明家风,得老太爷真传,本官也算有所耳闻,初次见面,愿以长辈相交。”
温云舒:“.....”
江沉白跟张叔都没说话,只是看看彼此。
吴侍郎察觉到了,不再说话,打算就此囫囵过,气氛其实也还算和谐,毕竟心照不宣。
没想到。
“诶?等等,你们两个不是以前就认识,都去过家里拜访过好几次了,南瓜都抱了好几个回家,不过那会是兄长,现在怎么就长辈了?”
罗非白跟温云舒一看。
太不凑巧了,怎么隔壁桌人堆里还有一个人间失意沈安和。
人之少年,人之中年,人之将老,一事无成,但吃喝不愁,话多且烦。
你看他这大嘴巴。
是因为天花乱坠的毒不够他吐的吗?
江沉白非当事人罗非白跟温云舒,但都想替他们怒把利剑劈死他。
不过,吴侍郎忽然变了脸色,提步至风娴厅拱门口,却见护卫拦住了他,将他缓缓推开一边,露出拱门后面不知何时长驱而入,甚至吴家府卫跟管家仆人都不敢通传的人。
太子言洄站在那,身形高章如鹤如螳,唇角下压,拱门边侧垂挂的树影斑驳,衬他眉眼隐晦变化。
罗非白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惊悄。
而言洄并未出声惊动这厅内诸人,也没宣声夺人,只如一般宾客平静而至,走入,无声。
他走入后既往桌椅绕边,一直盯着罗非白,也恰好露出身后那人。
两人一左一右,前后绕开,踱步闲散,从两桌边侧走来。
宛若蚩蟒凶戾又寡冷的蛇形,冷得质感,热得渗人,但光影之下,化了妖,带着人间清贵显现的极致美态。
四目无人,瞧不见任何人,只盯着她。
各自分开,又走来。
第67章 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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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侍郎老年深沉, 但涉及内心隐秘信念,瞧见太子亲临,一如程削被拿捏绝境, 他的软肋亦被抵住了似的, 就算不狗急跳墙,也慌了一些,因为他认为太子来者不善。
定然是发现了小殿下的身份,这才紧追不舍。
不过他身边的女子是?
衣着倒是不鲜艳,不事奢华,但布料精灯,灰白素雅,如紫罗流光融了人间昏暗, 体态秀俊, 步伐走动间,婀娜而克制,腰间如若滴血的红玉血佩少有摇晃。
吴侍郎虽是王都官员, 但武将不比文官,从前多在外地驻兵守城, 且心里有鬼, 有心避人耳目, 跟王都权贵交往不多, 能为宋利州牵引那位权爵, 也是审时度势的结果。
当年回王都述职, 他也算远远见过奚玄一次, 对方当时刚从刑部入凤阁, 两边事务繁多,忙得不见人, 那次远望,他只觉得对方身量纤薄,面白冷淡,在宫中苍雪累累下尤显得清冷,一眼扫过,对方已入宫门红墙。
那会,他还瞧见马车下面以书童身份沐浴风雪送别她的太子。
太子变化很大,唯有死人是不变的吧。
不过论权贵,别的人当真认识不多,可他有眼界啊。
这个女子一出现他就惊疑了。
太子身边的女人不多,听说后院亦无姬妾,常年在外办事,更不会轻易带女眷,所以此女是?
又是什么样的身份担得起这般姿容气度。
吴侍郎疑心重重,不敢显露,也看出太子不愿声张身份,不然外面百姓也会知道对方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