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星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走到朱雀门时,陆寂突然抓住谢微星的手,“我还有件事想同你说。”
血已经止住,谢微星正在一点点蹭下巴上干掉的血渍,闻言他停下动作,好奇望去,“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陆寂移开视线,“前几日,我打了宋九枝。”
待会儿进了宫,宋九枝肯定要在谢微星跟前告他的状,旁人告状添油加醋什么都说,倒不如他自己早点告诉谢微星。
谢微星下意识觉得宋九枝有问题,“他干了什么?”
陆寂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与谢微星听,末了还来了句,“若不是看你面子,他这会儿就该头七了。”
言下之意,打一巴掌算什么?这般忤逆圣上,不砍他脑袋已是格外开恩。
谢微星没想到宋九枝行事如此莽撞,跟着陆寂骂了几句,“他大爷的!看上去挺稳重一个人,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真是顾头不顾尾,小喇叭呢?现在如何?”
“皇上大病初醒,这几日除了用膳,便是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愿见人。”
谢微星愈发觉得宋九枝不是个好惹的,且是最不易控制的那类人,一时看不上,就给他捅出这样的娄子。
但好歹是一个部门出来的,再加之宋九枝有个很硬的后台,所以有什么话也只能找他说。
谢微星吸吸鼻尖,跟陆寂表态:“待会儿见了他,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你放心。”
陆寂眉头一皱,谢微星这副语气,怎么好像跟宋九枝更亲近些?
正待追问,谢微星已经下了车。
殿门紧紧闭着,太监们一脸惆怅围在门口,时不时问一问里头,可要热水?可要点心?
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跪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谢微星走过去,拍拍那人肩膀,“宋九枝?”
宋九枝转过头来,咧着半边嘴笑,“前辈来了。”
看见那仿若长了尸斑的半张脸,谢微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
“吓到前辈了?”宋九枝一甩袖子,将半边伤脸捂起,“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遮起来顺眼多了,谢微星朝宋九枝摆摆脑袋,“你随我来,我有点事要同你说。”
说罢不等宋九枝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往外走去。
宋九枝看了眼从后头跟上来的陆寂,点头一笑,“王爷,谢前辈找臣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臣先去一下。”
他主动加了“很重要”这样一个定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气一气陆寂。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万有福垫着脚瞅了很久才回过头来,他小心询问:“王爷,要不要?”
陆寂目光沉沉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叫青成跟着。”
谢微星还不知道后头跟了个人,他带宋九枝进了屋,顺势将屋门落锁。
两人对视片刻,宋九枝率先开口,“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谢微星没答,而是关心起他的伤势,“你的脸没事吧?我怎么看着有点严重啊。”
宋九枝笑道:“是很严重,王爷那一巴掌实在厉害,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前几日更吓人。”
“哦……”谢微星挠了挠下巴,“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他下手是重了些,但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能全怪他。”
宋九枝跟谢微星有一个共同点,相当记仇,但又不像谢微星那般坦荡,他记下的仇势必会报复回去。
当着谢微星的面他还不敢说什么,于是顺势点了点头。
“前辈无需担心,我都明白,但前辈说我做的不对,我并不这样认为,我敢这样做,必定有后路可走。”
谢微星没好气道:“你的后路是什么?把陆凭逼疯?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陆家就剩俩人,已经疯了一个,总不能另一个也疯了吧?
宋九枝安慰:“前辈说得未免太严重,他不是两岁的孩子,若这点事都经受不住,何谈去当一国之君?等他愿意见我,我会好好开导他的。”
“你最好在——”谢微星突然噤声,抬头朝屋顶看去。
宋九枝跟着他一起抬头,“前辈在看什么?”
“没什么。”谢微星收回目光,他想了想,问道:“你今天晚上十点有空吗?我们聊聊。”
他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宋九枝立刻明白过来,“有空,那我便静候前辈。”
“好,那晚上再聊。”
走之前,谢微星又看了眼屋顶。
他能猜到陆寂派人来偷听,但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叫陆寂知道。
出宫前,谢微星特意留下来陪陆凭吃了个饭。
陆凭脸上还带着病气,机械地往嘴里拨着饭,才吃两口便放下碗筷,“朕吃饱了。”
谢微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把这些菜吃了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