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直接将钱塞给了阮乐池,“不收下的话我良心过意不去。”话毕,钟念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抵达墓园时,天边全黑了。
阮乐池抱着一束菊花,走进了墓园。
踏过一台台阶梯,他走向了他父母亲的合葬墓。
阮乐池将花放在合葬墓中间。
望着遗像上的父母,因为死亡突然,黑色的遗照也是他们的结婚照,阮乐池很久没有说话,他无意间扫视到他母亲墓前堆放了一束鲜花。
阮乐池一眼认出了那艳丽的弄色芙蓉。
浅绿的弄色芙蓉,是冬日不常有的花。
那就意味着在他之前还有别人来祭奠他的母亲?
阮乐池一个人呆呆地在墓前站了很久,他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可他说不出口,他说不出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说不出处处被人打压的委屈。
这些在父母口中,都是很不好的行为,阮乐池自丧夫丧母后,许多埋在心口的事无法得到宣泄,他一直很乖。
很乖的背后藏着无尽的忧伤。
阮乐池站的双腿发麻,他忽的换了个姿势,半跪在地。
墓碑上父母亲的笑容,多么幸福,偏偏是这样的结局。
阮乐池对车祸一直耿耿于怀。
只有他活下来了,惨遭家族抛弃,任人评判欺负,那是八岁能记事的时候了,他如今忘不了,以后也不会忘。
他艰难的开口,“爸,妈,我来看看你们……”他身体往前靠,他用双手擦拭掉墓碑遗照上的灰,他一年只来一次。
总是会积灰的。
阮乐池泪水悄然划过眼角,他捏紧了衣角,“我一直,都在想你们。我很想很想知道,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阮乐池哽咽无法出声,他八岁前是个极其依赖父母的孩子,对于这样一个无法离开父母的孩子,直至父母去世都没法改掉这样的习惯。
阮乐池的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一次次擦拭泪水就为了多看看父母亲的模样。
阮乐池受尽了委屈,柔软的性子让他没话说,他说不出。
商澈不会站在他这边。
父母会。
“乐池。”
阮乐池蓦地回头,正见商澈抱着一束花。
阮乐池吸了吸鼻子,“哥哥。”
第44章 哥哥知道了
商澈将花束放在墓碑前,“不是不喜欢一个人来这里么?”
阮乐池擦拭掉眼泪,静默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他望向商澈的目光愈发黯淡,“因为哥哥没有时间,我也没法腾出手来,告诉哥哥,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
商澈转头,“谁告诉你我没有时间?”
阮乐池红着眼眶,夜里全然看不清,他哑口无言,商澈有没有时间那是明面上就摆着的问题,阮乐池知理,比起他,比起不太重要的忌日来说,不及一个祁遇。
阮乐池盯着遗照上的照片。
商澈心中不悦,“沉默能解决问题……”
“行了哥哥。”阮乐池打断商澈,“只是我爸妈的忌日,我不想跟哥哥争辩,不管能不能解决,你都不要再在他们墓前说这些。”
商澈的视线落到阮乐池单薄的校服上。
他们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星两点。
阮乐池缓缓蹲下身,他还有不少话想跟父母说,他组织了千万遍的言语通通堵在喉中。
许是表明心意更让人窒息,可阮乐池年少无知,爱恨情仇半知半解,理解不了许多东西,跟商澈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随时可能冲出来一个祁遇。
阮乐池半跪墓前,想来他对不起保住他活下来的父母,为人不正,思想恋爱都不正,他微垂眼眸,始终绕回来都是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带他一起离去。
周围的环境,令人担惊受怕,毕竟这里都是一条条死去的生命,商澈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夫妇。
笑容镌刻在商澈脑海中,从他印象中,阮父母都温柔至极,商澈低头看向半跪的阮乐池,与曾经的阮母,极其相似。
多年前,阮母的性子出了名的好,知性优雅,气质娇贵,商澈略有耳闻,毕竟是世交,两家难免会有交集。
商澈抿了抿唇,天色渐晚,他叫出阮乐池的名字。
阮乐池淡淡嗯了一声,明显带着哭腔。
商澈蹲下身,“回家。”
阮乐池很怕墓园,他从小就怕鬼,可如今一个人待在墓园待了这么久,若商澈没有反复让人去看着阮乐池有没有回学校,也许商澈不会来这里。
阮乐池几乎没有眨眼,泪水快速滚落,背庭一抽一抽地,小声啜泣。
商澈微蹙的眉松缓,他欲有将阮乐池揽入怀的冲动,他还是抑制住了。
“不早了,乐池。回去早些睡,明天我送你回学校。”商澈放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