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样子落在明漪眼中,却只得心虚二字,咬着牙道,“脂粉味儿!”
薛凛一愕,下一瞬才反应过来,却是立时道,“我可没有去哪儿,只是方才……”他瞄了一眼明漪,才吞吐道,“弦歌有事儿来找我,她踩着石子儿险些崴了脚,我扶了她一把,许是这样沾上的。”薛凛说罢,已是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当真有味儿吗?我怎么没闻到?”
老天爷给了你一副尖耳朵,自然就收回了你的狗鼻子。明漪目下闪了两闪,“弦歌来找你何事?”他身上的可不只是脂粉味道,还夹杂了一丝雪中春信的味道,就是方才在褚晏泽身上嗅到的那种一般无二,独属于魏玄知的雪中春信。她起初还以为是错觉,或是褚晏泽扶她那一把,她身上沾染了的,谁知却是他身上的,只是被脂粉味儿一盖,那味道又淡了三分,她在他颈间嗅到才确定。
她信他说只是扶了弦歌一把,可心里却还是闷了一瞬,弦歌若不是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缘何能让他颈间都沾上雪中春信?
可转眼想到这雪中春信被弦歌沾染上的缘由,她便也顾不得这一刻心间的小小气闷了。
“就是来与我说金昌虢的事,已是确定了,在克孜的便是他本人。”薛凛倒没有拦她。
“这么说,已能确定金昌虢与北狄有所勾结了?”
薛凛点了点头,“而且,我已是确定,金昌虢是如何逃去北狄的。”他们在胡家马场见到的,是金昌虢本人,而不是替身,他彼时仍不可一世,哪里能料到三两日间风云巨变,可彼时马里城和他藏兵的那座山的山口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纪州更是连着半个月的重兵围剿肃清,按理说,他除非插上翅膀或是遁地而逃,否则都该逃不开安西军的搜捕才对,薛凛对安西军中进行了排查,他一早便怕军中出了内鬼,所以从不允许单独行动,每每都是两人一组,五人一伍,互相监看,排查一番后,也没有查出问题来。可就是这样看不出破绽的围追堵截中,金昌虢却恁是消失了,再出现时,已在北狄的克孜。
“除非……”安西的位置和地形在明漪脑中快速掠过,她双眸亮了起来,“他在你的兵围住山口之前,已在山腹之中,是从连接吐蕃的那个山口逃出去的。”
第195章 去堕仙楼
“这是唯一说得通的可能!”薛凛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若是这样的话,他不只与北狄有所勾结,只怕与吐蕃也有牵扯。”明漪知道的,那个山口外便是吐蕃边境,有吐蕃重兵把守,若是有人出去,只怕会被射成筛子。
“嗯,若猜得不错,他是先至吐蕃,才经由与吐蕃和北狄都比邻的樊州,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北狄。”薛凛好似半点儿不觉她的猜测有什么大不了,云淡风轻道。
“樊州……”明漪幽幽默念,想起了那日从安源镇返回北关途中,偶遇的那支胡人商队,她彼时因着那个偷瞧她的青年心生警惕,特意让陆昭跟上去探查,得知那商队是往樊州方向去的,才当自己是多疑了,放下了戒备,可是薛凛却说,人是从樊州逃去北狄的……
“怎么了?”薛凛见她眉心深蹙,沉声问道。
明漪将那日偶遇商队之事说了,很有些懊恼,“我就觉得那支商队有些奇怪,说不得就是去接应金昌虢的北狄人,路遇我们,所以才着意打量,若非那日你拨给我的人马不少,他们说不得会起什么坏心思。”
薛凛想起那日天星峡口之事,心下一凛,浑身便迫出森冷的杀意来。
明漪一瞥这一息骤成冷面杀神的人,眼珠子一转,忙抬手隔着衣袖搭上他的胳膊,“之前是大意了,虽说让金昌虢跑了,却也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咱们尚可挽回,眼下却是不能再疏忽了,若是北狄与吐蕃已是有所勾结,再加上一个魏玄知,还不知会给安西惹来多大的麻烦。”
“你怕吗?”薛凛眼中的戾气收起大半,目光沉沉看向她,嗓音微哑问道。安西的安宁也不知还有几日,群狼环伺,一旦乱起,不知几时休,更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不怕!”明漪摇头,眼神坚定,她都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她今生所图不过是能护她所想护,爱她所能爱,活得有价值,活得像个人罢了。
对上她清亮的双眸,听着她坚定的话语,薛凛心中窜过一道暖流,轻轻勾起了唇角。
“说到弦歌,我倒想起一事儿,你今日不妨亲自去一趟堕仙楼看看,若是魏玄知来了安西,或是就在北关,他说不得就在堕仙楼呢?传闻中,他这个人甚是好色,而且,若他是冲着你来的,听说了天星峡之事,他必然会认为弦歌于你有所不同,难保不会起了拿她要挟你的心思,总归要确保弦歌的安全。”明漪话锋一转,将盘亘在心中的想法道出,不敢告知薛凛的是魏玄知只怕已是与弦歌有所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