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人,薄情寡恩;中等人,情深义重;上等人,有情而无累;成大事者则必须至善至狠。
他这番话也算出自肺腑,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不被情义所累;他也不是小人,做不到薄情寡恩。
是以只有将来龙去脉坦诚相告,以深情重义来对北笙,方可动其心扉。
然北笙如抽了魂般,整个人瘫软了,袖内摘断的珠子哗啦一下掉落,滚在车厢到处都是。
郎琢!你是杀人诛心的刽子手!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浑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萧珣很诧异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北笙,一时有些慌乱,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躬身想去捡北笙滚落的珠子,拾起脚边的两颗后发现掉得太多无从下手,顿了顿后直起身,抬目看向北笙。
萧珣细声问:“你怎么了?”
这一刻,北笙觉得好累,比小时候帮骆娘子推磨碾药材还要累,她喉头动了动,话在嗓喉却说不出来。
她注视着萧珣良久之后,才努力问:“殿下,我能回自己车上吗?”
这一句话她都费尽了浑身的力气,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萧珣腹有万言,想在回京的路上一一对北笙倾吐,看她气色虚弱,便知强求不得。
是以,取下腰间玉珏在车壁上敲了敲,喊道:“停车!”
马车徐徐停下,北笙甚至脚步虚浮到站不起来,萧珣扶了她一把,才勉强下了车。
鹿竹晏清跟着马车身侧,看见北笙脸色苍白的从太子的马车上下来,心里虽觉情况不对,但没有多问。
扶着北笙走到队伍后面,上了那辆比太子马车小了几乎两倍的马车,鹿竹也随后跟着钻了进来。
车侧跟着的都是北笙自己的人,车后也是常林他们卫队的人,这时鹿竹才敢问:“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直到这时,鹿竹才隐约明白二姑娘为何拖延着不肯回京了。
但太子萧珣历来听说都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二姑娘为何这般怕他?
从昨日见到太子二姑娘的神情就不对,今日登上太子的马车到此刻也不过才小半个时辰。
二姑娘到底在怕太子什么?
北笙却闭着眼睛没有回答,身体在簌簌颤抖,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
“二姑娘冷吗?”
北方初秋是有些凉风,鹿竹从行囊内翻出一件氅衣披在北笙肩头,可再厚再暖和的衣裳也遮不住胆寒。
好半晌后,北笙才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的说:“让晏清给太子禀报一声,就说我先一步回京,修整后再入宫。”
鹿竹一愣,从宝定到京城,照常走怎么也要二十多天,路途实在遥远,与太子结伴而行不是更安全吗?
但看北笙情况实在不对,不明其心中所想,鹿竹只好点点头,掀起窗帘朝晏清嘱咐了两句。
晏清麻着头皮去同萧珣禀报时,萧珣并没有感到意外,只将自己的护卫分出了近半数,跟随北笙的队伍而行。
得了太子应允,北笙的马车抄小路而走,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京中。
出京时路上磨磨蹭蹭,回京时恨不得快到飞起来。
不知二姑娘在车厢内被颠飞了没有,反正车后骑马的卫队,屁股在马鞍上颠出疱来了,上阵杀敌时急行军都没有这么快过。
常林心头发誓,若国公爷下次还派他跟随二姑娘外出,打死也不跟了。
他在徐家军中效力也有八九年了,从未遇到过像二姑娘这样阴晴不定、变化无常的人。
还好,十八日的时间安然将二姑娘从宝定安然护到了京城,常林带着卫队回了南大营修整。
太子的护卫则直接回了宫。
北笙缩在马车里没有下来,只在安国公府门口停了片刻,等卫队的人都走了,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直接上了长街。
天色已暗,郎府门檐下已经点了灯,守卫已经关门上了闩,才说要去用晚膳,就听到门环被人叩响。
于是打开了门上的风窗,探出了脑袋来,但见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停在门前,叩门的是安国公府的晏清。
晏清问:“敢问郎大人可在府上,我家姑娘有事拜访。”
郎府人哪里有不认得徐北笙的,就是连她身边的下人都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徐北笙离京的消息他们也曾听说,足足四个月的时间都没见过徐北笙,也不曾再从自家大人的口中听过。
乍然看见徐北笙出现在门口,登时有些惊讶,守卫还是到:“我家大人有事去了醉仙楼,还未回来。”
晏清只好抱拳:“多谢。”
第105章 请他来京中见我
秋高气爽,晚上来醉仙楼寻欢作乐的人都比往常多了些。
菩然忙完才上了阁楼,郎琢已经在那听曲等了她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