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容之余,却突兀想起那日在对方卧室门外,不小心听到的种种隐晦筹谋。
她决定再给祁言礼一次机会。
于是带着足以迷惑人心的温情,低声朝他问询道:“阿夜,只要你所有东西摊开来献给我,我就不会不要你——不过,你真的从来没有骗过我什么吗?”
祁言礼的耳畔传来她恍若叹息的话语,想要说些什么。
一滴泪却又落了下来。
在彼此无言的相拥里,池霭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池霭,你睡了吗?”
这次,是方知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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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悟当然不是来捉奸的。
事实上,他是为着几个小时前,母亲要求他们早日结婚的话语,才会辗转难眠。
裹着被子再次在大床上侧翻一圈之后,方知悟决定听从内心的声音,去找池霭聊聊。
池霭的房间距离他的卧室不过几十米。
方知悟套上睡衣长裤,打开门朝着目标的方向走去。
他停在池霭的门前,举手欲敲,却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莫名的味道。
低调的木质香,带着一些雨后树叶潮湿的气息。
方知悟的手悬在门板的咫尺间迟迟未曾敲下。
他思索片刻,倏而想到这股香气,来自今天出席母亲晚宴的祁言礼。
祁言礼的香水味道停留在池霭的卧室前。
其中的真相不言而喻。
厚实的门板彻底阻挡了方知悟陡然变得凌厉的视线,他死死盯住雕刻在门上的米白色花纹,高速转动的大脑模拟起这扇大门背后正在上演的场景。
……他们在做什么?
拥抱,接吻,还是上床?
方知悟只要想到最后的两个字,整个人就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微弱的理智提醒他,眼下不是个能够和池霭心平静气交谈的好时机。
而如同岩浆几欲喷发的情绪又爆裂地鼓动着他,敲开这扇门,去把祁言礼抓出来,他的未婚妻陈诗蔚就睡在上对池霭房间的二楼——他怎么能,怎么敢?!
方知悟用力地咬着嘴唇。
用力到唇齿之间隐约可以品尝到血液的腥甜味道。
可愤怒攀升到顶点之后,他又可悲地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方知悟颓丧地转身想走,漫无边际的目光又飘过不远处的另一扇门。
……对了。
旁边就是大哥,万一被听到。
至少不能,不能在家里。
方知悟的思绪仍有些混乱,但方知省的门扉像是一盏暗夜中的灯光,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用堂而皇之的理由说服自己,调整着外泄的表情,敲响了池霭的大门。
两分钟后,大门打开。
洁白而宽大的浴巾包裹在肩头,池霭暂停擦拭长发的动作,挑起眼梢望着他。
“阿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池霭的语调不慌不忙。
方知悟听见她声音的刹那,却是下意识避开她的身影,看向了房间深处。
他踌躇两秒,又开口说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池霭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问道:“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要他们尽早结婚,怎么不算大事。
方知悟尽量寻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来打小三的正室。
“好,那进来吧。”
出乎方知悟的意料,池霭无比坦然地让开了进门的道路。
就好像他刚才在门前闻到的香气,仅是一种情绪过度进展产生的错觉。
方知悟带着拘谨走进了这间他来过无数回的屋子。
缀着浅粉蕾丝的鹅绒被平铺在床上,丝毫不乱,没有一点睡过的痕迹。
方知悟又把注意力放在梳妆台和灯光未亮的衣帽间上,企图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在床上,所以祁言礼会在哪里?
不好把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方知悟在靠近阳台的沙发前坐下。
池霭坐到他对面:“说吧阿悟,不过需要快点,太晚了,吹干头发我打算睡了。”
方知悟勉强收起因为猜测不能落定而感到悸动不安的情绪,对她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妈把我们叫去开了个家庭会议,说起明年你大学毕业我们要不要结婚的问题。”
池霭不笑时也仿佛含情的眼波一滞,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她的平静没有给方知悟压抑的内心带来半分好受的感觉,他烦躁地捋了下头发,偏开眼神道:“我跟她说你工作很忙,如果这时候结婚,两边不好兼顾,肯定会影响事业前途。”